御剑飞行,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连绵的山川在脚下化作流动的翠色长河。
苏九九被沈清辞用外袍裹在怀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温暖的怀抱与清冷的药草香气隔绝了高空的寒流,也稍稍抚平了她因窥见灭族真相而激荡不休的心绪。前方的路途虽远,但目标已定,那份茫然无措的恐慌,总算被一丝名为“希望”的微光所取代。
然而,就在这份短暂的安宁之中,苏九九那对格外敏锐的狐狸耳朵,忽然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下。
一股奇异的气息,毫无征兆地从下方幽深的峡谷中升腾而起。
那并非正道修士清正平和的灵力,也不同于妖兽原始狂野的妖气。那是一种充满了混乱、暴戾、毁灭欲望的能量,像是将世间所有负面的情绪搅碎了,再揉捏在一起,带着一种黏稠而阴冷的感觉,与周遭生机盎然的山林格格不入。
是魔气。
而且数量不少,正以一个惊人的速度,笔直地朝着他们三人所在的位置冲来!
“吱吱!”苏九九瞬间绷紧了身体,两只小爪子紧张地抓住了沈清辞的衣襟,喉咙里发出预警的低鸣。
几乎在她出声的同一瞬间,沈清辞与云舟也察觉到了异样。两人齐齐停下飞剑,面色一肃,目光如电般射向下方。
“唰!唰!唰!”
数道浓如墨汁的黑气,如同自深渊探出的触手,以撕裂空气之势从峡谷中冲天而起,精准无比地拦在了三人的正前方。黑气翻涌着散去,显露出七八道身影。
为首的是一名身着暗紫色长袍的青年男子,长袍上用银线绣着繁复而诡异的魔纹,在日光下非但不显华贵,反而透着一股吸食光线的阴森。他面容苍白,嘴唇却红得过分,一双眼睛狭长,瞳孔深处隐隐有红芒流转,正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们。
他身后的几名魔修,个个气息彪悍,眼神桀骜,身上散发出的魔气汇聚在一起,几乎让周遭的光线都扭曲了起来。
空气,在刹那间凝固。
“魔修!”云舟的反应最快,他“呛”的一声抽出长剑,剑尖直指对方,厉声喝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拦路,想干什么!”
沈清辞则默默地将苏九九往身后藏了藏,宽大的袖袍几乎将她完全遮住。他没有拔剑,但握着剑柄的手,已经让周遭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他的目光,冷冽而平静,落在那为首的紫袍青年身上,审视着对方的来意。
苏九九躲在沈清辞身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觉到,这些魔修虽然气息骇人,但似乎并没有立刻动手的杀意。他们的目标是谁?
出乎意料,那紫袍青年完全无视了剑拔弩张的云舟。他的目光越过两人,似乎在寻找什么。当他的视线落在沈清辞怀中,那只探头探脑、只露出一双滴溜溜狐狸眼的小家伙身上时,他那双狭长的眼睛,竟猛地亮了一下。
随即,他做出了一个让云舟和沈清辞都为之一愣的动作。
他竟对着苏九九的方向,微微躬身,行了一个颇为郑重的礼节。他那过分红润的嘴唇勾起,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声音带着一种魔修特有的沙哑与磁性,缓缓开口。
“二位仙长不必惊慌,我等并无恶意。”
他顿了顿,那双泛着红芒的眼睛,始终牢牢锁定着苏九九。
“我等乃永夜魔主座下使者,奉魔主之命,特来此地……”
“永夜魔主”四个字一出口,云舟的瞳孔便是一缩,连沈清辞的眼神都凝重了几分。那可是与剑尊齐名,统御万魔,令整个仙道都忌惮不已的魔道巨擘!他的使者,来这里做什么?
苏九九的脑子则“轰”的一声,彻底宕机。
永、永夜魔主?
那不是她第一个觉醒的马甲吗?!
她自己的马甲,派人来找她自己?这是什么情况?马甲失控了?还是……另有图谋?
就在她脑中一片混乱之际,那紫袍青年说出了后半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投入湖面的巨石,在她小小的世界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恭请苏九九小姐,前往魔界一叙,回归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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