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往墙板挪动了下,尽可能给顾岩留出比较大的位置,这样就能稍微睡得舒服点。但其实没什么用,顾岩的上臂近乎贴着他的肩膀。
雪光透过玻璃,在宾馆内这张小小的床映出柔和的微光,躺在一起的两人姿势其实都有些僵硬,反倒有种微妙的不自然。
好像彼此都明白不管是谁,只要稍稍挪动一下,就能瞬间打破此刻某种紧绷而脆弱的氛围似。
每一次的呼吸都非常缓慢、小心。
不知过了多久,顾岩突然开口,声音很低地问:“你睡了吗?”
“没……”何让尘立刻回应。
话音落下,两人同时睁开了眼睛,却都固执地盯着天花板上某道裂缝,默契地避开可能的视线交汇。
几秒后,何让尘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顾警官?”
顾岩语气非常认真地说:“我不去相亲,那是我家人给我安排的,我不知情。”
何让尘没吭声,甚至感觉呼吸声都变得很轻。
只听顾岩又继续说:“我跟我舅舅说过了,已经让他帮我拒……”
“顾警官,”何让尘打断他,紧接着顿了顿,用力滑动了下喉结,“相亲多正常啊,人家女孩子条件那么好,你可别错过啊,现在这个社会男多女少,你得好好把握,你们两个啊,我感觉很般配呢。”
顾岩语气异常冷淡地反问:“般配?”
“对啊,她工作也好,父母又都是退休干部,多好的女孩子啊,对了,我今天才知道你舅舅也是警察呢,你家条件也好。”何让尘说着突然转身,面对墙壁,只留给顾岩一个后背,声音沉沉:
“你这个人更是非常好……各方各面的都很优秀。”
顾岩用余光撇向他:“你希望我去相亲?和别人结婚?”
何让尘此刻距离墙壁非常近,鼻尖贴着,就连睫毛颤动时都会扫到墙壁,这是一个类似逃离躲避的姿势,也是一个非常不舒服的姿势——不仅是身体的不舒服,甚至他觉得内心不断翻涌出的心痛愈发剧烈。
少顷他闷声道:“希望你幸福啊,你父母肯定也希望你早点结婚,抱个孙女或者孙子,多好啊。”
“我父母没机会了。”顾岩低声回答。
何让尘下意识反驳:“怎么会,你才多大,三十岁结婚来得及……”
顾岩打断说:“我父母二十年前意外车祸去世了,离开我了。”
这点何让尘确实不知道,顾岩从未提起过,他吓得转身,但因为太过慌张,忘记控制力道和距离,直接压住了顾岩的手臂。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这个事情,”他下意识道歉,然后顺势挪动身子,拉开寸许距离,重新贴着墙壁。
“没必要道歉,我没和你说过,你提出那句话,在社交中,是很正常的沟通。”
何让尘有种感同身受的悲切,可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抚。
顾岩却突然说:“其实你比我坚强。”
“我比你坚强?”何让尘诧异地问,“什么意思?”
顾岩视线望向天花板,语气非常认真又带着细微的紧张:
“我自小失去父母,但是有很好的家人呵护我,照顾我,他们给了我相较于比较富裕的经济条件。可是你,也是在很小的时候失去妈妈,找不到姐姐……你一个人走了很久,很累也很辛苦。”
酸涩感是瞬间涌上鼻尖的,何让尘甚至无法克制眸底打圈的泪水,他倔强地别过头,不想让顾岩看到这幅模样,嗓音嘶哑:“嗨,我哪有那么矫情,不是有句老话,习惯成自然吗,你说得那些辛苦,我早就习以为常了。”
顾岩偏头,凝视着他紧绷的下颚线,他极佳的视力甚至能隐隐看见滑落至耳廓的一滴泪。
然后他不动声色地往何让尘身边挪了挪,直到手臂支撑住何让尘微微发颤的肩膀,彼此相贴毫无缝隙。
何让尘不知有没有感知到,只是继续别着头,不去看顾岩,强装镇定:“这不能说我比你坚强,每个人生长环境不一样是很正常的,但是失去至亲的痛苦都是一样的,熬过那种剧烈悲痛的人都是坚强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啊?”
顾岩没立刻回答,而是收回自己后脑下的手臂,紧接着非常自然地,轻轻地枕到了何让尘的枕头边缘,只是压住了一点点,但此刻两人亲密的却有种暧昧的错觉。
何让尘见他没吭声,好奇转回脑袋,紧接着瞳孔难以遏制地放大了。
太近了。
真的是太近了,甚至何让尘刚刚稍微力度大那么一点点,应该就会就亲到顾岩的侧脸了。
“……”何让尘呼吸都停了好几秒,慌张地绷直了身体,一动不敢动,含混不清地说,“那……那是什么意思?”
相较之下,顾岩的语调显得很平稳:“每次你遇到一些害怕,惊惧的事情。又或者过往的阴影时,总是自我承受,努力镇定,不愿意显露潜在内心深处的无助。”
“就好像是之前你家里被盗窃,又或者是更早之前在拳击馆,你那个时候都已经浑身发抖,言语混乱了,可居然还能在我给出建议引导你时,用非常强大的自我冷静调节好,给了我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但那是很好,也是对于案子最有帮助的答案。”
何让尘目光难以自控地缓缓转向顾岩。
“所以我说你是一个骨子里很坚强的人,这是一种非常特殊的人格魅力,”顾岩忽而顿了几秒,微不可察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在无人发觉的床沿松开了攥紧的被角:
“你很优秀,其实你身上很多特质都是……都是一种很吸引人的存在。”
何让尘咽喉像是被什么硬块堵住了,少顷他喉结用力吞咽,彷佛是在把从内心深处涌出的话给强行塞了回去,尽管这过程痛苦的心脏都在剧烈跳动,像是每个痛穴都被无数小针同步狠狠地扎了下去。
“顾警官,”良久后,他艰涩地道,“谢谢你夸我。”
顾岩表情似乎有些错愕,然后意味深长地反问:“你觉得我只是在夸你?”
何让尘没吭声,只是别过头。
他盯着有些掉漆的墙壁,思索着该怎么回答,还没等他琢磨好,耳边突然传来被褥摩擦的簌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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