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千峦脸色微沉,攻势再变,拳、掌、指、爪,嵩阳派精妙招式层出不穷,劲力或刚猛、或阴柔、或凌厉、或厚重,如同狂风暴雨般向方晓倾泻而去。
然而,无论他的攻击如何迅猛刁钻,方晓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依据脑中那及时响起的指导,做出最精妙的应对。
“退三步,如封似闭。”
“进中宫,单鞭直入。”
“借其力,倒撵猴。”
“身合天地,抱元守一。”
方晓的身形在擂台上飘忽不定,太极圆转的意境被发挥得淋漓尽致。他不再试图硬碰,甚至不再试图攻击,所有的动作都围绕着“化解”与“闪避”展开。他的真气在张三丰的暗中引导下,以一种玄妙的节奏运转,每每在关键时刻爆发出惊人的韧性与巧劲。
三招、五招、七招……
岳千峦越打越是心惊!他感觉自己仿佛在和一个无形的漩涡交手,所有的力量都被引偏、化解。那少年看似险象环生,每每在毫厘之间闪避,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以最省力、最精妙的方式,堪堪躲过或化解他的杀招!这绝不是这个年纪、这个修为的少年自己能有的战斗智慧!是周辰!一定是他!
台下,早已是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擂台上那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个成名已久的化劲宗师,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
两人在擂台上身影交错,劲气四溢。那少年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看似随时可能倾覆,却总能在浪尖上起舞,一次次化险为夷!
“十招了!已经十招了!”有人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但台上的交锋并未停止,岳千峦已是骑虎难下,他若不能迅速拿下方晓,颜面何存?他攻势更急,甚至动用了压箱底的绝学,周身气血沸腾,隐隐有虎豹雷音响起!
“第十五招!”张三丰的声音依旧平稳地报数,清晰地传入方晓耳中,也仿佛响在每个人的心头。
雷震岳张大了嘴巴,半晌才合拢,猛地一拍大腿:“他娘的!老子服了!周老弟……不,周先生,真乃神人也!”
其他各派掌门、长老,面面相觑,眼中充满了震撼与凝重。他们看的不是方晓,而是那个始终负手而立,面带微笑的周辰!能如此遥控指挥弟子,与一派掌门周旋至此,此人的修为、眼界、对武学的理解,达到了何等恐怖的境界?
“新玄门……从今日起,古武界当有此派一席之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掌门喃喃道。
擂台上,岳千峦已是额头见汗,气息微乱。他久攻不下,心浮气躁,更可怕的是,他从方晓那精妙到毫巅的应对中,感受到了一种源自更高层次武学理念的碾压感。这感觉,让他通体生寒!
“第十八招!”张三丰的声音再次响起,“晓儿,岳掌门已指点良久,该歇歇了。用‘如封似闭’接他一掌,退三步,礼成。”
方晓依言而行,双手在胸前划圆,布下一道柔韧气墙。岳千峦含怒一掌拍来,劲力如同泥牛入海,方晓借着这股力道,轻飘飘地向后退出三步,稳稳站定,再次抱拳,气息虽急促,却依旧沉稳:“多谢岳掌门指点!”
岳千峦僵在原地,手掌还保持着推出的姿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十八招!他堂堂嵩阳派掌门,全力施为,竟然没能在一个少年手下走过二十招!不,不是少年,是少年背后的那个男人!
他猛地转头,目光死死盯住台下的张三丰,眼神中充满了惊怒、忌惮,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张三丰迎着他的目光,微微颔首,笑容依旧和煦:“岳掌门辛苦了,对劣徒如此悉心‘指点’,周某感激不尽。既然十招已过,按照约定,这魁首之名与藏经阁之约……”
他话语未尽,但意思明确。
全场目光聚焦于岳千峦。
岳千峦胸口剧烈起伏,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自当……履行!”
他知道,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不仅没能试探出周辰的底细,反而成就了对方师徒的威名,更将嵩阳派和自己钉在了恃强凌弱却未能成功的耻辱柱上。他与周辰,与这新玄门的矛盾,至此已彻底公开,再无转圜余地。
而“周辰”之名,也随着这场匪夷所思的“考校”,如同插上了翅膀,正式飞入了古武界每一个高层势力的耳中,带来的,是深深的敬畏与难以言喻的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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