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说自己出马也没什么用处,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是硬着头皮应了。
是夜。
单烽刚喝了药,两只眼睛是闭上了,手却还抓着谢泓衣不放。
他病里变作了一根筋,只要谢泓衣稍稍流露出离开的意思,他就单手抓住两截腕子,把人拼命地往怀里圈。
那体温将被褥都烧穿了,火灵根的气息从四面八方进逼过来。
谢泓衣腰腹发颤,只觉背上有许多火蝎爬过,沉着脸拧过他这一圈蛮力,单烽却又好整以暇地腾出另一只手来,把人轻轻松松抱到了腰上。
最过分的一次,谢泓衣整个人都被绡子半吊在了床榻上,刚束好的发冠又被颠散,黑发铺了满床。
单烽还仰头吮他下唇,又重又急地吻到喉咙,他实在是忍无可忍——单烽若病得要死,影子便至少送了半程。
就在谢泓衣翻脸无情的边缘,楚鸾回那番话终于唤回他一点儿理智。
单烽知趣地收敛了许多,只是攥着他的手。
于是谢泓衣终于得以腾出时间翻阅些功法典籍。
两只手都被攥着,人也难得毫无仪态地半倚在单烽身上——和体修袒赤的腰腹间隔了只冰纨的软枕,消暑的家伙都使上了,这是最后的妥协了,目光落在案头书上,由影子翻书。
阊阖便在这时候通传,不知为什么声音战战兢兢的。
“今夜是二十八了,娇耳汤还是照往例,由殿下亲自动手么?”
谢泓衣翻着书,淡淡应了一声。
单烽好不容易闭上的眼睛又睁了一隙,谢泓衣亲手做的娇耳汤?实难想象,难道是亲自提刀从雪练脑袋上卸的?
一晃神工夫,谢泓衣已挣开了他的手,挥下缦帘,将衣不蔽体的体修遮住了。
门一开,阊阖便下意识地倒退了半步。他手里还端了整整一碟的娇耳,擀得剔透的薄面皮,将一整丸掺着祛寒药的肉馅儿裹得满而不漏,圆鼓鼓地地立在盘里,确如耳朵般粉融可喜。
至于动手——谢泓衣伸手,端端正正地捏了个褶子。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府里的影傀儡也沾上了城里的习气,年关时凑在一处要吃娇耳,哪怕百来号人凑不出一幅热腾腾的肠胃。
擅使刀的剁馅儿,擅埋人的碾药,阊阖眼明手快地捏娇耳,大着胆子找谢泓衣封个彩头,能令满府的影傀儡欢呼起来。
这都是背地里闹出来的,今年阊阖竟将人带到寝殿门外来了,一个个目光灼灼地,在望见他袖底下手腕时,齐齐倒吸了一口冷气。
护卫长被同僚们刀似的目光顶着背,到头来却岔开去,只憋出一段话来:“殿下,这一会的大风雪来得急,天地色变,已将白云河谷外头都铲了一遍,威势之甚前所未见,岁尽时便会波及影游城了。许多散修正连夜往这儿逃命,将城外的灵草都掘食一空,等大雪封城时,怕有粮尽的危险。”
谢泓衣道:“护城大阵呢?”
“已在昼夜不息地加固。”
谢泓衣嗯了一声,道:“禁风雪,不禁生人。”
阊阖原本是无话找话,这会儿却是一惊:“城主怎的放人进来?”
谢泓衣将捏好的娇耳轻轻放回玉盘里,眉目间却无端泛起一股幽冷的邪气:“时候到了。难得一场大风雪,天垂长鞭,鸟兽失群,也不过如此。灯影法会前,来者不拒。”
阊阖道:“明白。”
谢泓衣道:“明日开城禁,城里的修者随我外出雪猎,猎得鸟兽一律窖藏,你守城。”
“是,我这就去布置。”
说话间,谢泓衣已为盘中娇耳挨个儿捏好了褶子,手法极其郑重,影子却忍不住摸了一个,团团地抛玩,和自己的耳朵比了一比。
阊阖终于抵不住同僚暗潮涌动的催促,磕磕巴巴道:“还有一事。惠风巡街时,替城主,带回了两个,两个面首。”https:...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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