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妃殿中。
夜来,狂风过殿,祈福的经幡倒了满地,被药修奔走的脚步碾过,已经无人顾及。
浓浓的药味和辛辣的椒泥味掺在一起,暖热馥郁,却孕生出奇异的腐臭。
天妃的罗帐也被风吹动,每一个往里窥探的人,都会从打心底涌起一阵寒意。
万里清央卧在帐中,头发乌黑,双颊红润,透出让人不敢直视的动人光辉,连垂在床边的手,都细腻而富有血色。而在前一日,这只手还是苍白的,皮肤枯而脆地绷在腕骨上。
原本枯败的玫瑰,一夜之间回春,让人忍不住猜想,这养分到底从何而来?
没有人敢说话。
药修冷汗涔涔,艰难地收回了药师针:“王上,胎心已停,无可转圜了。”
长留王立在殿门外,也没有提灯,面容隐没在黑暗中,一双眼睛却惨白微亮,仿佛从瘦削的脸孔上凸了出来。
谢霓刚赶到殿外,便听得长留王吐出几个字:“那就剖腹。”
谢霓浑身一震,身形疾闪,便要从长留王袍袖间穿过去,后者却仿佛早有预料,一手抄起拂尘,将他的风障一把抽散,整个人砸在殿墙上。
长留王脸上的冰冷郁怒再也无从遮掩:“还要往殿里闯?天心不能死在你母妃腹中。还有剖腹这一条路!”
正是长留王第一次向他动手。
风障碎裂的一刻,谢霓脑中嗡地一响,额发全散乱了,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仿佛隔着碎裂的冰镜,难以言喻的心酸痛苦,如泡沫般往上涌。
“父王若觉得,此事因我而起,儿臣甘受一切责罚。”谢霓道,“可父王,你曾经待母妃如珠如宝,如今却要剖蚌取珠吗?”
他半跪在地,撤了身上的风障,死死地盯着长留王。
漆黑的眼睛,一股似曾相识的倔强之气,让长留王的眉峰抽动了一下。
“你带弓前来,是要杀谁?”长留王森然道。
“谁要伤害母妃,我便杀谁。”谢霓道,“父王眼中,只有素衣天心么?”
“那是你的弟弟,为长留应劫而来!”
“我不管!”谢霓眼中已沁出水汽,态度却更加锋利。他能感觉到,眼前疾言厉色的长留王,一颗心也在痛苦地跳动,“事已至此,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难道还要把母妃夺走吗?她受了太多的苦,我从没见过她现在这副样子!”
“什么都没有?你是我的长子。你该庆幸,刚才你还用得出风障!”长留王喝道,“动手!”
谢霓同样厉声道:“谁敢!”
他背上长弓未解,五指斜拂,那药修已手持法器,向天妃腹部划去——
噗嗤!
血肉四溅,药修的头颅就在父子二人眼皮底下,炸成了一团血泥,把罗帐都浇透了。
长留王面色剧变,谢霓也瞳孔紧缩。他很清楚自己的风箭还没有射中药修,而这惨烈的死状,简直像触发了某种禁咒。
长留王大步而前,其余药修都瑟缩在一边,其中一人被长留王劈手扯出:“仙医丞,这是怎么回事?”
仙医丞面无人色,道:“是天胎执意护母,剖腹便死!”
谢霓一惊,刚才口不择言时所说的话,如鲠在喉,心中的痛苦全然没有出口。
小鸾是无辜的,明明谁也没有做错。
长留王眼中却燃起一簇幽幽的鬼火:“胎心不是停了吗?他还有神念?”
“或许是执念难散,”仙医丞道,“二殿下知道自己将死,便通过脐带,用血肉反哺天妃,等骨血融尽,天心也会消解——”
在场众人都已经知道了答案。天妃身体虚弱,为了孕育二皇子,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而这个孩子,胎心已停,神识将散,却把自己牢牢锁在母亲体内,要将一身血肉还给母亲。
这么一来,素衣天胎,不就成了天妃的补膳?
千年来,素衣天心都在王室血脉中流传,绝不旁落,可如今这条血色的脐带,却化作了另一种恐怖的漩涡。
长留王的颊侧抽搐起来:“素衣天心,绝不能毁在清央手中!”
他亲手拔出一把短刀,脚步蹒跚地,走到天妃床边,面上掠过酷烈之色:“吾儿,要杀,要怨,就来怨我吧。”
“王上!不可犯险啊。”众声惊呼,有人扑上前夺刀,却被长留王一袖甩开。
帐上淋漓未干的血肉,滴在长留王面上。
一股危险的气息,自天妃腹部扩散,微微晃荡着。谁都不知道,天胎的残念,是否会对血亲网开一面,长留王面不改色,一手扶着天妃,另一手挥刀而下——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锋锐无匹的风箭,已铮然钉穿了短刀,直直射进殿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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