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王叔的声音像钝刀割肉,"你是想当左边的,还是右边的?"
走廊尽头的电子钟跳到14:55,离收盘还有五分钟。柯景阳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新月科技的界面——停牌中,亏损-41.7%。
"可...可是已经停牌了,卖不掉......"
王叔嗤笑一声,从裤袋里摸出一部老式诺基亚,按了几下递过来。屏幕上是一条短信:
【新月证券】尊敬的客户:您持有的603XXX新月科技将于明日10:30起复牌交易,特此提醒。
柯景阳的眼前一阵发黑。复牌......意味着新一轮,暴跌要开始了。
"最后的机会。"王叔拿回手机,"明天开盘,要么挂跌停价跑,要么......"他指了指墙上那些图表,"等着上这面墙。"
柯景阳的拇指,悬在手机屏幕上方,离"卖出"按钮只有几毫米。他的喉咙发紧,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千万个声音在吵:
"反弹就在眼前!"
"现在卖就是认输!"
"价值投资,越跌越买!"
但当他抬头,看到墙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阴线时,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手指落下。
【委托确认】卖出新月科技(603XXX)3400股
"成交价可能比当前显示低10%,是否确认?"
柯景阳闭上眼睛,点了"是"。
手机震动了一下。
【委托回报】您的卖出委托已全部提交。
王叔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很重:"恭喜,你现在比这面墙上90%的人都聪明。"
柯景阳想说谢谢,但一张嘴,却变成了压抑已久的哽咽。他蹲下来,把脸埋进手掌里,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王叔没安慰他,只是又点了根烟,静静地看着,墙上那些K线图。烟雾缭绕中,那些阴线仿佛活了过来,变成一条条吐着信子的蛇。
过了很久,柯景阳抬起头,发现王叔正把那张"新月生物"的K线图撕下来,小心地对折,塞进灰夹克的内兜。
"走吧。"老人转身,瘸腿拖地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第一课结束了。"
柯景阳最后看了一眼那面墙。在角落,有一小块空白处,似乎专门留着给新的"纪念品"。
他知道,明天的新月科技,很可能会在那里占据一席之地。
而他的那张K线图,终于不用被贴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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