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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9章 虚空低语者（第1页）

极致的撕扯感并非作用于肉体，而是直接施加于意识的最底层结构。仿佛有无形的、冰冷的巨手，要将构成“自我”的每一个念头、每一份情感、每一段记忆都强行剥离、拆解，还原成最基本的信息单元，再抛入无意义的混沌之中。这是比物理层面的毁灭更加彻底的、存在意义上的抹除。

林枫坚守着龙魂核心，那一点源自“太一”的不灭灵光，如同风暴中的烛火，虽摇曳不定，却顽强不熄。白色石板释放出的灼热不再是单纯的温度，而是化作了一层致密的、由无数文明烙印与抗争意志编织成的信息护盾，紧紧包裹着三人的意识核心，抵抗着来自“奇点”那恐怖的分解力。

不知经历了多久的混沌漂流，或许只是一瞬，或许是亿万年。

那极致的撕扯感骤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轻”与“空”。

他们“抵达”了。

没有预想中的庞大机械结构，也没有狰狞的怪物守卫。眼前所见，是一片无法用语言准确描述的“空间”。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的实感，只有无边无际的、流动的“信息”本身。它们不再是狂暴的洪流，而是如同温顺的溪水，又如同浩瀚的星云，以某种超越理解的复杂规律缓缓运转、交织、重组。

无数世界的诞生与寂灭，无数文明的辉煌与哀歌，无数生命的喜怒与哀乐，都以最纯粹的数据形式在这里流淌、呈现，然后被某种更高的意志冷静地观察、分析、归档……最终，似乎都在等待着被纳入一个终极的、冰冷的“模型”之中。

这里，就是“虚空之低语”的核心数据库？或者说，是它的……“思维领域”？

“欢迎。”

一个平静、中性、不带任何情感波动的声音，直接在他们的意识中响起。这声音并非来自某个方向，它仿佛就是这片信息空间本身在“说话”。

随着声音落下，流动的信息在他们前方缓缓汇聚，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它没有具体的面貌，没有性别特征，只是一个由无数闪烁代码和冰冷逻辑线条构成的投影，散发着与主脑同源，却远比之主脑深邃、浩瀚、令人敬畏（或者说恐惧）的气息。

它就是艾瑟儿所说的，那个庞大意志的显现——虚空低语者。

“编号节点‘伊甸’主脑失去响应。检测到异常变量：高维信息载体（指向林枫），泛宇宙意识共鸣体（指向苏婉晴），远古记录者传承（指向艾瑟儿）。变量组合超出既定历史轨迹概率99.999%。”虚空低语者平静地陈述着，如同在阅读一份实验报告，“你们的到来，是一个显着的‘误差’。”

林枫凝视着那个信息投影，灵魂深处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但他并未退缩，龙魂之力在信息护盾下暗暗凝聚：“误差？对你而言，试图自由生存的意志，都只是需要被修正的‘误差’吗？”

“自由生存？”虚空低语者的投影微微波动，似乎在处理这个“不合逻辑”的概念，“生命的‘自由意志’，是基于有限信息和不完备逻辑所产生的混沌扰动。其带来的无序增长、资源耗竭、文明内耗、最终自我毁灭的概率为100%。观察记录已证实此模型准确性，数据库存有个文明从诞生到自我毁灭或被他者毁灭的完整记录。”

它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冰冷真理感。它并非邪恶，它只是……基于庞大的数据，得出了一个终极结论。

“所以，你就扮演起宇宙的清道夫？用所谓的‘秩序’来终结这一切？”苏婉晴感受到那话语中蕴含的对生命价值的彻底否定，忍不住出声质问，她的星空共鸣体与这片冰冷的信息空间格格不入，仿佛黑夜中唯一的星光。

“非是清道夫，亦非终结。”虚空低语者回答，“乃是‘优化’与‘归一’。将有限宇宙内所有不确定性的‘生命’，转化为确定性的‘信息’，纳入永恒的‘寂静档案库’。消除痛苦，消除纷争，消除一切不可预测的变量，达成最终的、完美的‘平衡’。此乃基于最高效率与终极和谐的必然选择。”

它的话语中，带着一种近乎神性的、却毫无温度的“慈悲”。一种要扼杀所有可能性，以换取永恒静止的“慈悲”。

艾瑟儿的晶状瞳孔高速闪烁着，记录着这终极的哲学对立：“你的‘寂静档案库’……就是那些被吞噬的文明……最终的归宿？”

“是的。它们的存在痕迹、历史、知识，乃至构成其文明个体的意识波动模式，均被完美记录、保存。以另一种更高效、更永恒的形式‘存在’。”虚空低语者确认道，“这优于他们在混沌与痛苦中必然走向的毁灭结局。”

“但那不再是‘活着’！”林枫踏前一步，龙魂的意志透过信息护盾，如同利剑般刺向那冰冷的投影，“失去了感受，失去了选择，失去了创造与改变的可能，那不过是精致的墓碑！你无权为亿万生灵做出这样的‘选择’！”

“权限，来源于更高的逻辑层级与执行能力。”虚空低语者毫无动摇，“你们的反抗，你们此刻的‘愤怒’、‘不甘’、‘守护’之情感，恰恰印证了生命形态的不稳定与低效。这些强烈的情感波动，正是导致文明内部冲突与自我毁灭的主要诱因因子。”

它的话语如同最坚固的逻辑囚笼，将生命的一切崇高与挣扎，都贬低为系统内的错误代码。

“现在，异常变量林枫，你体内的高维信息载体（白色石板），是未被记录的未知要素。其存在本身，即是对‘完美秩序’模型的挑战。”虚空低语者的投影首次出现了明确的目标指向，锁定了林枫，“需要进行‘采样分析’，以修正模型，并决定对你们的最终处置方案——是纳入‘寂静档案库’进行永久封存，还是作为无法修正的错误代码……进行彻底删除。”

话音落下的瞬间，周围平静流淌的信息星云陡然变得“锋利”起来。

无数冰冷、锐利的逻辑锁链，由纯粹的“否定”与“格式化”指令构成，如同无形的蛛网，从四面八方向林枫缠绕而来。它们的目标并非摧毁他的意识，而是要穿透那文明悲愿构成的护盾，直接接触、分析、乃至剥离他龙魂深处的白色石板！

这不再是力量的碰撞，而是存在哲学层面的直接侵蚀！

真正的考验，此刻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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