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钱婆婆依旧板着脸,只说了句“放屋里吧,吵醒了我可不管”,便和王姐兴致勃勃地出门了。
省城的集市果然比靠山屯热闹百倍!
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供销社里人头攒动,合作社外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子,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王姐显然是这里的常客,熟门熟路地拉着苏晚在各个摊位前穿梭,嗓门亮堂地跟摊主砍价:“老板!这布咋卖?哎呦这么贵!便宜点!我可是老主顾了!”
“大姐,这鸡蛋看着不大新鲜啊,便宜两分!”
“嘿!你这称准不准啊?再给我搭根葱!”
苏晚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舌战群儒看得津津有味。
她给自己买了块素雅的花布打算做件衬衫,又给两个孩子买了点柔软的棉布做里衣,还给顾衍之买了双厚实的棉袜。
王姐目标明确,扯了几尺蓝色的确良布,说要给铁蛋做件“时髦”的海军衫。
买完正事,两人又像所有女人一样,开始漫无目的地闲逛,看看头绳,摸摸雪花膏,闻闻肥皂香。
走到一个卖零嘴的摊子前,王姐挪不动步了,指着那金黄油亮的江米条:“哎,妹子,这江米条看着不赖,买点回去哄铁蛋?”
苏晚笑着点头也称了点,两人一边逛一边吃,像极了后世的小姐妹逛街。
突然,王姐碰了碰苏晚的胳膊,挤眉弄眼地示意她看前面。
只见一个穿着军装身材高大但面容严肃的三十多岁男子,正站在一个卖老年布鞋的摊子前,仔细地挑着一双软底老太太鞋,神情专注又带着点笨拙。
“喏,那就是钱团长。”王姐压低声音,“别看在外面威风八面的,对他老娘可是孝顺着呢。就是,唉,就是不咋会表达,老太太性子又孤拐,母子俩凑一块儿,闷得很。”
苏晚看着钱团长那认真挑选布鞋的样子,再想想家里那位别别扭扭回礼芝麻酥糖的钱婆婆,心里忽然觉得暖暖的。
这母子俩,其实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关心着对方吧。
逛累了,两人坐在街边的长椅上歇脚,看着人来人往。
王姐啃着江米条,感慨道:“哎呀,还是跟你出来逛街得劲!以前都是我一个人,砍价都没意思!”
苏晚也笑:“我也觉得跟王姐出来特别开心,长了不少见识。”
两个人就这样坐着,从大院的趣事聊到孩子们身上,最后又聊起了自家男人。
天南海北的聊,时间也在慢慢过去,随即王姐看了下天色便叫苏晚回去了。
顾衍之虽然不在身边,但她的生活反而正在一点点变得充盈和多彩起来。
而那个总是紧闭院门的邻居,似乎也不再那么冰冷和遥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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