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李素娟围着那黄花梨桌椅转了一圈,用手摸了摸粗糙脏污的表面,又试着抬了抬一角眉头微蹙:“小晚啊,这桌子椅子破成这样了,木头再好又能咋样?修起来得多费劲?还占地方。”她主要是心疼媳妇花那冤枉钱。
周氏却没有说话。
她走上前,伸出枯瘦但依然灵敏的手,避开脏污的地方,在那桌子的侧面和椅背的隐秘处仔细摩挲了几下,又凑近了,眯着眼仔细看了看木头的纹理和色泽,甚至还极轻微地嗅了一下。
她的动作很轻微,但苏晚注意到了。
她心里一动,难道奶奶看出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周氏直起身,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光芒,有回忆有唏嘘,最后化为一种了然的平静。
她轻轻拍了拍苏晚的手臂,语气平和地说:“小晚眼光不错,这木头是硬朗,是好木头。老物件了,留着吧,等衍之回来,让他好好拾掇拾掇,兴许能恢复点样子。”
她没有点明黄花梨,但那句是好木头以及眼神里的含义,苏晚瞬间就明白了,奶奶认出来了!
而且奶奶似乎并不想声张,只是用一种含蓄的方式表达了对她眼光的认可和支持。
苏晚心里暖融融的,对着奶奶会意地点点头:“哎,听奶奶的,我就觉得这木头看着不一样。”
李素娟见婆婆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再多言,只是嘀咕着:“好好,你们祖孙俩觉得好就行,反正也没花几个钱。”转头就去忙活晚饭了。
王姐见没热闹可看,又炫耀了一遍苏晚修拖拉机的事,才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了。
一家人吃了晚饭,哄睡了因为白天兴奋而有些闹觉的虎头和糯米。
夜深人静,苏晚确认大家都睡熟了,这才悄无声息地起身。
她先走到外间,借着月光仔细打量那套黄花梨桌椅。
然后,她重点回到了自己屋里那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和角落里沉默的大钟。
她先小心地拿出蛇皮袋里的东西。
那几本旧账本被她单独拿出来。
吹去表面的灰尘,就着煤油灯微弱的光线,她仔细查看。
这根本不是账本,而是几本保存尚可的线装古籍,一本是医书,一本是地方志,还有一本居然是少见的棋谱!
虽然具体价值她不好判断,但绝对是值得收藏的好东西,她小心地将它们包好,放在一边。
接着是那个小叶紫檀的算盘框架和铜香炉,都是不错的老物件,她也妥善收好。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巨大笨重的落地钟上。
这玩意儿搬进她屋里可费了不少劲。
她回忆着扫描提示的夹层位置,在钟的内部底座摸索。
底座是厚厚的木质,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布满了灰尘和蛛网。
她找了半天,终于在一个极其隐蔽的浮雕花蕊后面摸到了一个几乎与木质融为一体的凸起。
她试着按了按,没反应。
又试着左右旋转,当顺时针旋转了大约三十度时,只听内部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咔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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