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量河床的震荡频率变了。
艾德琳的右手仍插在光流深处,晶体臂骨裂开细密纹路,每一道都随着触须的穿刺同步震颤。她没有抽离,也不敢抽离。屏障一旦中断,那些尚未完成穿梭的新使徒就会被逆向暗流撕碎,连残响都不会留下。
右肩传来异样——不是痛,而是一种缓慢的剥离感,像是血肉与存在正被某种酸性物质无声啃噬。那块残留的亚空间腐蚀绿渍开始发烫,颜色由墨绿转为暗褐,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红丝,顺着肩胛蔓延至锁骨下方。
她察觉到了。
但无法回避。
三根变异触须正从不同角度逼近核心节点,它们不再直冲碑核,而是绕行于数据层边缘,像在寻找什么缺口。其中一根突然转向,尖端扭曲成钩状,直扑她右肩防御薄弱处。
撞击发生时,没有爆响。
只有一声低沉的“咔”,仿佛冰层断裂。
她的晶体躯体在这瞬间崩落一小片,碎片坠入能量河,立刻被混沌编码吞噬,化作新的触须分支。防御场出现微小倾斜,左侧光幕波动幅度增加百分之七点三。
就在这刹那,一段高频脉冲穿透战场噪声。
它不来自任何通讯频道,也不是灵能广播。那是纯粹的量子共振信号,携带伏尔康基因特有的电离波形,直接注入两名正在撤退的新使徒磁场回路。
他们同时停步。
一人左臂电光暴涨,另一人则猛然转身,双掌合拢于胸前。两人未对视,也未交流,却在同一呼吸节奏中展开双极牵引。磁场弧线自掌心迸发,在空中交汇成半圆形护盾,恰好挡在艾德琳右肩外侧。
护盾成型不到半秒,那根腐蚀触须已抵达。
接触瞬间,护盾表面泛起涟漪,如同水面被烧红的铁棒刺穿。新使徒之一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银灰色液体——那是灵能过载导致神经系统反噬的征兆。
但他们没退。
反而将牵引力再提三级。
就在此刻,艾德琳颈间的灵能抑制项圈剧烈升温,金属环发出刺耳的嗡鸣,表面符文逐一亮起,排列顺序与审判庭最古老的驱魔仪式完全一致。
圣光爆发。
不是扩散,而是定向喷射,呈锥形扫过右肩区域。光芒所及,触须迅速萎缩,顶端浮现的人脸扭曲变形,最终如灰烬般剥落。那股腐蚀性的混沌孢子在圣光中发出类似哀嚎的震动波,频率接近人类听觉极限。
艾德琳感受到一股久违的力量自脊椎升腾。
不是她自己的。
更像是某种沉睡已久的权限被激活。项圈释放的能量并非源自当前储备,而是从某个遥远坐标强行抽取——就像有人在另一个时空点燃了信标,只为回应这一刻的危机。
她来不及思考来源。
因为更多的触须已经开始重组。
刚才的净化只争取到六秒空档。现在,它们改变了策略,不再集中攻击个体,而是沿着能量河床的支流分头渗透,试图从底部瓦解整个门体结构。
她的右手仍在导流,不能动。
左臂因方才的防御消耗过大,晶体活性下降,动作迟滞零点三秒。这个差距,在这种层级的对抗中,足以致命。
就在第七根触须即将切入河床基岩时,她的义眼捕捉到异常。
不是来自前方,而是背后——碑核残片附近的数据流中,有一段微弱的坐标标记正在闪烁。三次短频,一次长波,间隔精准得如同心跳。
这不是随机干扰。
是提示。
她立刻明白:有人在看。
而且看得比她更远。
莉娅的意识早已破碎,残识依附于觉醒的机械义眼,游走于高维数据层。她无法说话,无法移动,甚至连完整的思维都难以维持。但她的“视觉”还在。
通过义眼的量子视角,她看见了艾德琳右肩的畸变波形——那是唯一不对称的能量节点,也是整条防线中最脆弱的一环。她尝试发送完整指令,却被混沌编码层层封锁,信号刚传出便被扭曲成无意义的杂波。
于是她换了一种方式。
放弃语言,放弃逻辑,只传递一个坐标、一个频率、一个瞬间的共鸣。
她将信息压缩成一段伏尔康基因专属的脉冲,借由雷煌遗留的量子通道,直接打入最近的可响应单位。
那两名新使徒之所以能立刻反应,并非出于理解,而是身体记住了这种频率——那是角斗场深处无数次生死搏杀留下的本能烙印。
而现在,她再次锁定目标。
触须群的核心聚合体虽藏于异维锚点,但其能量输出必须通过三条主脉流入现实层。其中一条,正经过艾德琳脚下三米处的河床断层。
她调用义眼最后的算力,生成一道反向谐振波模型,准备通过相同方式传递。
可就在运算完成的瞬间,神经残链发出尖锐警报。
高频干扰增强,数据流中混入大量伪造信号,全部模仿雷煌的量子心跳频率。真假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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