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裂开的那道缝只维持了一瞬,光又没了。风卷着湿气扫过断台,叶天寒还在擦刀,布条顺着刃口滑下来,带起一层薄锈。
他收刀入鞘,站直身子,目光落在主台东侧——那里原本竖着“北境”旗的地方,只剩半截旗杆歪在碎石堆里,旗面被泥水泡得发胀,一角卡在裂开的岩缝中,像是被人硬生生扯下来扔在地上的破布。
赵五跪在那堆石头前,背弓得像张拉到极限的弓弦。他没哭出声,可肩膀一抽一抽的,手指死死抠着旗角,指节泛白。旁边几个兵想拉他起来,他甩开了手,喉咙里滚出一句:“旗倒了……咱们的根也没了。”
没人接话。
主台塌了大半,了望架斜插进土里,火油罐散得到处都是,有的已经碎了,黑油混着雨水淌成一条条细线。谷底浮着尸体,有些是蛮族的,也有些穿着北境军服——那是前夜炸渠时来不及撤回来的哨卒。
陈虎靠在西边掩体的断墙下,左肩包扎的布条又被血浸透,整个人靠着墙才没滑下去。他看见叶天寒走过来,嘴唇动了动,声音压得很低:“赵五是个老伙夫,从十六岁就跟着铁辕侯跑辎重队。这旗……是他亲手缝的第一面。”
叶天寒没应,只是蹲下身,用刀尖把那半截旗挑了出来。泥水顺着布角滴落,原本绣着“北境”二字的地方已经被磨得只剩一点墨痕。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刀鞘,伸手摸到背面——那里缠着一条灰布,边缘已经起了毛,颜色发黄,像是经年累月被汗水和尘土浸透的旧绷带。
他抽出小刀,割断布条,一圈圈拆下来,动作不急也不慢。
赵五抬起头,红着眼看他:“统领,您这是……”
叶天寒没答,把断旗杆捡起来,两截对齐,然后用那条灰布一圈圈缠上去。布条绕过断裂处,打了个死结,又绕了几圈,最后系紧。
“旗没倒。”他说,“是沾了血,重了。”
他站起来,一手扶着旗杆,一手按住刀柄,一步步走到残台最高处。那里还有块立着的青石,裂缝交错,但底座还算稳。他把旗插进去,用力往下压,直到杆子卡死在石缝里。
风正好吹来,半幅旗“哗”地展开,虽然只剩一半,却绷得笔直,在灰蒙蒙的天底下猎猎作响。
众人望着那面破旗,没人说话。
叶天寒退后半步,右手搭上刀柄,声音不高,却传到了每个人耳朵里:“从今天起,这旗不叫‘北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脏污疲惫的脸。
“叫‘血燧’——血燃之火,烧不死,灭不掉。”
他又往前一步,站在旗杆旁,声音沉了下来:“我叶天寒在此立誓:只要我还站着,烽燧不灭,兄弟们的命,我就带回家。”
话音落下,场中静了几息。
然后赵五慢慢爬起来,走到旗杆前,抬起手,对着那半面旗敬了个歪歪扭扭的礼。他的手抖得厉害,可动作很认真。
接着是一个满脸煤灰的小兵,默默站到了旗侧。再一个,又一个……十几个人陆续靠拢,没人喊口令,也没人组织,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围成了半圈。
陈虎被人扶着走出来,脚步虚浮,走到队伍末尾时差点摔倒,但他咬着牙撑住了,一只手死死抓着同伴的胳膊,另一只手抬起来,比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
叶天寒看着他们,嘴角动了动,没笑,也没说什么,只是把手放在了“血燧”旗杆上。
就在这时,山口方向传来马蹄声。
一匹黑马冲上坡道,溅起大片泥水。马上是个黑衣探马,披着油布斗篷,胸前绣着一只银线勾的鹰头。他勒马停在台下,翻身落地,动作利落。
他抬头看向高台,目光在叶天寒脸上停留片刻,然后举起手中一卷黄绢,声音洪亮:
“奉昭武伯令!叶天寒枉顾军士性命,擅引山洪致三十将士误伤,罪当革职问斩!此参本已呈御前,三日内若不自缚请罪,北境诸营皆不得供粮授械!”
他说完,把黄绢往地上一掷,仰头等着回应。
风忽然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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