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未亮,沈知微已起身梳洗。她将那枚锦盒置于妆台角落,指尖轻轻抚过盒底暗格边缘的刻痕——庚字叁佰柒拾壹号。七个数字如针,刺进记忆深处。昨夜地牢烛火摇曳,裴昭被拖走时那一眼的平静,至今未散。她没再说话,只是将盒盖合上,袖口一拂,人已出门。
宫道尚静,唯有更漏余音滴落石阶。她并未去正殿候召,而是折向偏廊,寻了一处临窗暖阁坐下。窗外宫人往来渐密,脚步轻而急,像是被某种无形之物推着前行。她不问,也不动,只静静听着远处钟鼓楼传来三声闷响。
早朝开始了。
金殿之上,百官列立如林。裴砚踏着钟声登临御座,玄色龙袍垂落阶前,袖中一道黄绫诏书隐现轮廓。他未开口,先命司礼监捧出三物:玉玺、密令、供词。老臣颤手展开密令全文,声音虽低,却字字清晰——“杀帝后,嫁祸北狄,事成封万户侯”。
殿内顿时哗然。
一名白须老臣越众而出,拱手高声道:“陛下!此等重罪,证据当由宗正寺会同查验。若仅凭死士一口供词与来历不明之印信定案,恐难服天下人心!”
话音未落,另一名紫袍官员立即附和:“正是!七王爷素有贤名,岂会勾结前朝?此事若传出去,外邦必疑我朝骨肉相残,动摇国本!”
议论声四起,或怒或忧,或沉默观望。裴砚端坐不动,目光扫过群臣,最后落在那枚比照印模上。他抬手一点:“钦天监程卿。”
老臣出列,双手捧印模上前,逐寸比对后,颤声道:“此印边框十八鳞纹,确为永昌年间‘玄麟玺’遗制。宫中典籍虽毁,但老臣曾于先帝时参与修谱,亲眼见过原印拓片……绝无差错。”
殿内骤然安静。
裴砚缓缓起身,声音不高,却压下所有杂音:“若非贵妃深入内务府密室搜出玉玺,若非朕亲审死士得其招供,尔等今日所议的,便是北狄铁骑破城后的善后事宜。”
他顿了顿,眼神冷如霜刃:“你们说证据不足?那朕问你们——谁给他的胆子,在朕寝帐外布弓手?谁准他私藏前朝玉玺?谁许他写信调陇西兵马?”
无人应答。
他不再看那些脸色发白的旧党官员,转身面向内侍:“宣旨。”
圣旨落地,字字如锤——镇南王裴昭,图谋社稷,勾连逆党,削去王爵,废除参政之权,即日起闭门思过,不得擅离王府一步。禁军统领领命而出,率兵直赴七王府。
片刻后,一名太监回报:“七王爷已徒步出宫,禁军已封锁王府四门,内外不得通传。”
裴砚点头,忽从袖中抽出一封信笺,掷于龙案:“这是昨夜截获的调兵暗文,七弟写给陇西副将的亲笔信,上面盖着他的私印。他还想调兵入京?”
群臣倒吸一口冷气。
就在此时,裴砚忽然冷笑一声,朗声道:“凡交出裴昭私印、账本、密信者,免罪;藏匿不报者,以同谋论处。”他目光扫视全场,一字一句道:“抄家者,加官三级。”
话音落下,满殿死寂。
数息之后,一名户部郎中踉跄出列,扑通跪地,双手捧上一本册子:“臣……愿自首。这是七王爷三年来与各地门客往来的账目,请陛下明鉴!”
又一人紧随其后,是礼部主事,声音发抖:“臣家中藏有其亲笔书信一封,未曾上报,今尽数呈交……”
接二连三,十余人陆续出列。有人面色惨白,有人额头冒汗,更有甚者尚未开口便瘫软在地。那些曾与裴昭称兄道弟的重臣,此刻低头不语,袖中拳头攥得发青。
裴砚站在丹墀之上,看着这一幕,脸上无喜无悲。他挥袖,命人收下所有供状,随即转身步入内殿。
朝会散去,宫道重归肃静。消息却如野火燎原,迅速烧遍六部衙门。午时未到,已有三家裴昭旧部连夜清查府中文书,主动送往大理寺。一家抄家,两名族人下狱;两家罢官,宅邸查封。其余观望者,也开始悄悄焚毁书信。
沈知微在暖阁里听完了全部经过。宫女低声禀报时,她只是点点头,手指仍在摩挲那串编号。庚字叁佰柒拾壹号。这不是普通的编号,它属于一个更大的序列。她记得,在地牢那方锦盒的夹层中,还有一张极薄的纸片,上面只写了三个字——“庚字库”。
她还没来得及细查,门外便传来脚步声。
裴砚走了进来,身上仍穿着朝服,肩头沾了些许晨露湿气。他没有说话,只看了她一眼,便在对面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小几,几上茶已凉。
“你猜他现在想什么?”他忽然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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