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泰修仙传·第九十七章浴火莲心
一
血色残阳正没入断魂崖的轮廓,崖下幽谷中蒸腾的瘴气被染成诡异的绯色。文泰盘膝坐在一块被灵脉滋养得莹润如玉的青石上,指尖悬着的赤纹玉瓶微微震颤,瓶中半凝的紫雾正随着他的吐纳缓缓旋转。
“还剩最后三缕离魂瘴,倒是比预想中难缠。”他喉间轻滚,舌尖抵住上颚,丹田内金丹骤然亮起,一圈金芒以周身三尺为界,将试图侵入的淡绿瘴气逼得节节败退。三日来,他循着洛璃留下的玉符踪迹深入幽谷,本以为只是寻常除祟,却没料到这谷中藏着百年前陨落的魔道修士残魂,竟将瘴气炼化成了能蚀人灵智的离魂瘴。
玉符突然发出细碎的嗡鸣,表面镌刻的鸾鸟纹路泛起水光。文泰眼睫微动,屈指弹向玉符——一道虚影在他面前丈许处凝聚,洛璃一身月白道袍染着几处泥污,鬓边玉簪歪斜,往日清亮的眼眸此刻蒙着层淡雾。
“文泰,速来寒潭!这瘴气古怪,我……”虚影话说到一半便开始扭曲,隐约能看见她抬手按在胸口,指尖渗出的血珠滴落在衣襟上,晕开暗红的痕迹,“当心那些浮莲,它们会……”
最后一个字消散在风里,玉符光芒骤暗,彻底沉寂。文泰猛地起身,金丹运转到极致,脚下青冥剑自行飞出,剑身在暮色中划出一道残影,朝着幽谷深处的寒潭疾驰而去。
沿途的瘴气仿佛被无形之力搅动,纷纷朝着两侧避让。文泰目光扫过崖壁,那些附着在岩石上的暗绿色苔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空气中除了瘴气的腥臭,还多了丝若有若无的甜香。他眉头微皱,指尖凝出一道金符——这香气绝非天然生成,倒像是某种妖物的诱食之气。
寒潭很快出现在视野中。潭水泛着墨色,水面漂浮着数十朵冰白莲花,花瓣边缘却带着妖异的绯红,花蕊处隐约有红光跳动。洛璃正躺在潭边的巨石上,道袍下摆浸在水中,原本束起的长发散落开来,几缕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她胸口起伏微弱,眉心萦绕着一缕淡绿瘴气,正顺着她的灵脉缓缓游走。
“洛璃!”文泰纵身跃下青冥剑,刚落地便察觉到不对——潭水表面看似平静,水下却有无数细丝般的根须正在蠕动,那些冰白莲花竟随着他的靠近,缓缓转向了他的方向。
他刚要伸手去探洛璃的脉搏,最靠近岸边的那朵莲花突然炸开,花瓣如利刃般射来。文泰足尖一点后退三尺,金丹之力灌注掌心,金芒扫过之处,花瓣瞬间化为飞灰。但更多的莲花接踵而至,根须从潭底猛地窜出,带着腥气的水珠子溅落在他的道袍上,竟腐蚀出一个个小孔。
“原来是你这妖物在作祟。”文泰眼神一凛,青冥剑嗡鸣着飞至身前,剑身上燃起金色火焰,“区区百年莲妖,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剑光如练,直劈潭心。莲妖似乎察觉到威胁,所有根须猛地缩回水下,潭水剧烈翻涌起来,墨色水波中浮现出一张模糊的女子面容,尖细的笑声穿透瘴气:“筑基修士的金丹倒是精纯,若能吞了你的金丹,再吸了那女修的鸾鸟灵体,我便能化形了!”
话音未落,潭水突然掀起丈高巨浪,无数根须如毒蛇般朝着文泰缠来。文泰剑诀一引,青冥剑化作数道剑影,将袭来的根须一一斩断,金色火焰顺着断口蔓延,潭水中顿时响起凄厉的惨叫。他趁机跃至巨石旁,伸手将洛璃拦腰抱起,刚要转身离开,却发现她眉心的瘴气突然暴涨,顺着自己的指尖缠了上来。
“不好!”文泰只觉一股阴寒之力顺着手臂涌入经脉,灵脉瞬间变得滞涩起来。洛璃在他怀中轻轻颤抖,睫毛颤了颤,睁开的眼眸竟泛起了与莲妖相同的绯色,“文泰,别碰我……这瘴气会控制心智……”
她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因为灵力紊乱,反而扑得更近。两人的胸膛紧紧相贴,文泰能清晰感受到她急促的心跳,还有道袍下温热柔软的躯体。他喉结滚动,强压下体内翻涌的气血,另一只手按在洛璃眉心,金丹之力小心翼翼地顺着她的灵脉游走,试图将瘴气逼出。
“忍着点。”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这瘴气已侵入你的心脉,需以金丹之力强行剥离。”
洛璃闷哼一声,身体骤然绷紧,指尖深深掐进了文泰的手臂。瘴气在两人灵脉相连处剧烈挣扎,淡绿雾气中隐约浮现出无数细碎的人脸,尖啸着试图钻入文泰的识海。文泰咬紧牙关,识海中的紫府灵光骤然亮起,将瘴气牢牢困住,同时加快了灵力的输送速度。
潭水中的莲妖见势不妙,猛地喷出一团浓绿瘴气,直扑两人而来。文泰眼角余光瞥见,左脚脚尖轻点,带着洛璃腾空而起,青冥剑自动护主,剑光将瘴气劈散。但这短暂的分心让他体内的灵力出现了片刻紊乱,瘴气趁机顺着洛璃的灵脉窜向她的丹田,她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脸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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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泰……好热……”她无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鼻尖蹭过他的脖颈,温热的气息让他的皮肤瞬间绷紧。文泰心中一紧,知道这是瘴气引发的焚心之症,若不及时处理,轻则灵脉尽毁,重则沦为瘴气的傀儡。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潭边那株唯一没有攻击他的赤红色莲花上。那莲花与其他冰白莲花截然不同,花瓣如燃着的火焰,花蕊中嵌着一颗晶莹的玉珠,散发着纯净的灵气。文泰认出这是传说中的浴火莲,其莲心能净化一切阴邪瘴气,只是极为罕见,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
“待在这里别动。”他将洛璃放在一块干燥的岩石上,布下简易的防御阵法,“我去取莲心,很快回来。”
洛璃抓着他的衣摆不肯松手,眼眸半睁半闭,绯红的眼底泛着水光:“别走……我怕……”
文泰心头一软,伸手拂去她脸颊的发丝,指尖触到她滚烫的皮肤:“放心,我不会丢下你。”
他转身跃向潭边,莲妖见状,所有根须疯狂地朝着他袭来。文泰剑诀一变,青冥剑化作一道金色长虹,硬生生在根须阵中劈开一条通路。他足尖落在浴火莲旁的岩石上,刚要伸手去摘,莲妖的主根突然从潭底窜出,带着倒刺的根须直刺他的后心。
文泰早有防备,侧身避开的同时,右手食指点向莲妖的主根,一道金色灵光射入,莲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主根瞬间枯萎了大半。他趁机摘下浴火莲,莲心处的玉珠自动脱落,落入他的掌心,散发着清凉的灵气。
返回洛璃身边时,她的情况已经愈发危急。眉心的瘴气几乎凝成了实体,嘴唇干裂,呼吸急促。文泰不再犹豫,将莲心玉珠放在她的唇间,同时双手按在她的丹田处,金丹之力源源不断地涌入,引导着莲心的纯净灵气在她体内游走。
灵气所过之处,瘴气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消融。洛璃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脸颊的潮红褪去些许,但身体依旧滚烫,无意识地呢喃着文泰的名字。文泰松了口气,刚要收回手,却被她突然抓住,拉着他跌坐在她身边。
“文泰……”她睁开眼,绯红尚未完全褪去的眼眸紧紧盯着他,带着一丝迷茫和依赖,“刚才……谢谢你。”
文泰刚要说话,突然察觉到她的灵脉中还有一缕瘴气残留,正藏在她的心脉深处。他眉头微皱,知道这缕瘴气最为顽固,寻常方法根本无法清除,唯有以自身金丹之力为引,配合浴火莲心的灵气,才能将其彻底根除。但这样一来,两人的灵脉需要长时间紧密相连,稍有不慎便会引发灵力紊乱,甚至伤及双方根基。
“还有一缕瘴气在你心脉深处。”他斟酌着开口,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脸颊上,“需……需以灵脉相缠之法清除,你……”
洛璃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眼神躲闪了一下,随即又抬起来,坚定地看着他:“我信你。”
文泰深吸一口气,盘膝坐在她对面,双手与她相握。两人的掌心相对,金丹之力与浴火莲心的灵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金红相间的灵光,缓缓注入洛璃的体内。随着灵力的深入,洛璃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呼吸变得悠长,脸颊上的潮红彻底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淡淡的莹光。
文泰专注地引导着灵力,突然察觉到洛璃的灵脉轻轻颤抖了一下,一股微弱的灵力顺着两人相连的掌心反涌入他的体内。这股灵力带着淡淡的清莲香气,与他的金丹之力完美融合,竟让他的金丹运转速度快了几分。他心中一动,知道这是鸾鸟灵体与浴火莲心相互作用的结果,对他的修为也是一种机缘。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当最后一缕瘴气被彻底清除时,两人掌心的灵光骤然亮起,随后缓缓消散。文泰收回手,只觉体内灵力充盈,金丹比之前更加凝实,而洛璃也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眸清亮如初,只是脸颊依旧带着淡淡的红晕。
“谢谢你,文泰。”她轻声说道,下意识地拢了拢凌乱的道袍,想起刚才两人灵脉相连时的亲密,脸颊更红了,“若不是你,我这次恐怕……”
“举手之劳。”文泰别开视线,掩饰着心中的异样,“这莲妖已被重创,短时间内无法作恶,我们先离开这里,找个地方休整一下。”
洛璃点点头,刚要起身,却发现双腿发软,踉跄了一下。文泰连忙扶住她,两人的身体再次贴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莲香和灵力交融后的特殊气息。洛璃的心跳骤然加速,抬头看向文泰,正好撞上他低头看来的目光,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火花炸开。
文泰率先反应过来,松开手后退半步,清了清嗓子:“我扶你走。”
洛璃“嗯”了一声,声音细若蚊蚋,任由他扶着自己的手臂,跟着他朝着幽谷外走去。青冥剑在两人头顶缓缓飞行,剑光洒下,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映在清晨的薄雾中,有种说不出的暧昧。
二
两人走出幽谷时,朝阳正好越过断魂崖的峰顶,金色的阳光洒在山林间,驱散了残留的瘴气。文泰找了一处背风的山洞,布下隐匿阵法,将洛璃安置在铺着干草的石台上,随后拿出疗伤丹药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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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下这颗清灵丹,能尽快恢复你的灵力。”他将玉瓶递给她,“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水源和野果,你在此处休整,不要离开阵法范围。”
洛璃接过玉瓶,点了点头,看着他转身走出山洞,脸颊依旧有些发烫。刚才灵脉相连时的触感仿佛还在,文泰掌心的温度,他沉稳的呼吸,还有他专注时紧蹙的眉头,都深深印在了她的脑海里。她认识文泰已有五年,从最初在宗门试炼中相遇,到后来一同历练,他一直都是沉稳可靠的模样,从未有过这般亲近的时刻。
她服下清灵丹,盘膝开始调息。丹药入口即化,清凉的药力顺着喉咙滑下,缓缓修复着受损的灵脉。想起刚才莲妖的攻击,洛璃心中一阵后怕,若不是文泰及时赶到,她恐怕真的要栽在那幽谷之中。同时,她也有些疑惑,这莲妖明明已有百年道行,为何会出现在断魂崖这种寻常修士也能进入的地方,而且似乎特意在等着她前来。
文泰很快便回来了,手里提着几只山鸡,肩上扛着一捆木柴,还拿着一个水囊。他将东西放在洞口,熟练地生起火堆,将山鸡处理干净后串在树枝上,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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