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心知肚明,那个构陷慕茗茶肆,险些让慕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罪犯赵元朗,正是他不得不迫于太后和蓉妃的施压,才让其逃脱了死罪。
这份隐秘的愧疚,像一根毒刺,扎在他心头。
萧珩走到粥棚前,周围的百姓下意识地让开一条路,敬畏又好奇地看着这位气度不凡的大人。
“慕姑娘。”萧珩开口,低磁悦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今日休沐,路过此地,见粥棚繁忙,特来看看。”
幂篱下,慕知柔深吸一口气,加强了自己的镇定。
她放下粥勺,微微屈膝行礼,声音隔着纱幔传来,清泠如泉,却带着刻意维持的疏离:“萧大人有心了。施粥乃家父遗愿,亦是慕家本分,不敢劳大人挂心。”
她的疏离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萧珩一下。
又疼又痒。
他目光扫过她因施粥而微微汗湿的额角,隔着纱幔只能看到模糊的光影,和那双在白色衣袖映衬下更显纤细白皙的手。
那双手,他曾见过它们在审讯后画押,也似曾在慕承瑾侍茶时执壶,想起慕承瑾受伤的手,过分柔嫩胜似女儿玉手……萧珩微愣,随即迅速调整好神态,“慕姑娘亲力亲为,令人钦佩。”
萧珩走近一步,目光落在她忙碌的身影上,“只是这粥棚人多手杂,姑娘还需小心些。”
他话音刚落,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一个排在队伍前面、衣衫褴褛的老妇人,或许是饿得狠了,又或许是腿脚不便,在接过旁边一个壮汉递来的粥碗时,脚下突然一个趔趄,手中滚烫的粥碗脱手飞出,直直朝着慕知柔的方向泼去!
“小心!”惊呼声四起。
变故陡生!慕知柔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幂篱的纱幔限制了她的视线,她下意识地想要后退,脚下却绊到了粥桶边缘,身形不稳!
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玄色身影如闪电般掠至她身前!
萧珩反应极快,他并非直接用手去挡那滚烫的粥——那只会让两人都受伤。他左手猛地揽住慕知柔的腰肢,将她向自己怀里一带,同时右手宽大的袍袖灌注内力,如一面坚韧的盾牌般猛地向外一挥。
“嗤啦——!”
滚烫的米粥大部分被强劲的袖风扫开,泼洒在地上,冒起阵阵白烟。但仍有一小部分滚烫的汁液溅射开来,有几滴正巧穿过慕知柔因慌乱而扬起的幂篱纱幔缝隙,溅在她下意识抬起格挡的左手手腕内侧!
“唔!”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慕知柔忍不住闷哼一声,身体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腰间的力道而微微颤抖。
“没事了。”萧珩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安抚的力量。
他揽在她腰间的手并未立刻松开,隔着薄薄的衣料,他能感受到她身体的紧绷和轻颤。
一股清雅的、独属于她的冷梅幽香钻入鼻息,让他心神微漾。
然而,就在他低头确认她是否受伤的瞬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她因吃痛而微微蜷起、暴露在外的左手手腕内侧——
那里,白皙细腻的肌肤上,赫然有一道清晰可见的寸许长淡粉色初愈疤痕!疤痕的形状有些奇特,像一弯小小的月牙。
萧珩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道疤痕……他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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