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仲裁者崩解,残存的观星阁舰队如同退潮般缩回最后那座秩序之门,随即,那庞大的门体也在一阵剧烈的空间扭曲中缓缓隐去,彻底消失在洛迦星域的边界。显然,在损失了两座秩序之门和一尊仲裁者后,观星阁暂时放弃了对洛迦文明的正面强攻,选择了撤退。
冰冷的秩序之力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满目疮痍的虚空和漂浮的金属残骸,证明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翠绿色的洛迦星域壁垒,在失去了持续的压力后,光芒缓缓流转,开始自我修复,那磅礴的生命气息再次变得充盈而柔和。
林羽的碑体悬浮于空,气息虽因连续爆发而显得虚弱,但核心的原初星火却异常稳定地燃烧着,仿佛经过此番极致对抗的锤炼,变得更加内敛而深邃。伊娜守护在他身旁,警惕地注视着秩序之门消失的方向,直到确认威胁暂时解除,才稍稍放松。
就在这时,那根曾给予林羽生命源液援助的星空巨树枝桠,再次轻轻摇曳,发出更加清晰、温和的邀请意念,指向洛迦星域的核心——那棵支撑起整个文明的宏伟巨树。
“尊敬的守护者,洛迦文明诚挚邀请您,前往‘母树之心’一叙。”一道苍老、温和,仿佛带着无数岁月沉淀的意念,直接传入林羽和伊娜的意识中,正是之前回应林羽感谢的那个意志。
林羽与伊娜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他们此行本就有接触洛迦文明、探寻观星阁动向的目的,如今对方主动邀请,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叨扰了。”林羽以意念回应。
那翠绿的枝桠缓缓收回,在前方引路。林羽驾驭碑体,载着伊娜,跟随着枝桠,轻易便穿透了那层对秩序之力充满排斥、但对充满生机的存在却异常温和的星域壁垒。
进入洛迦星域内部,景象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近距离观看,那棵星空巨树(洛迦母树)的宏伟更是超乎想象。它的主干如同支撑天地的世界之柱,树皮上天然形成的纹路仿佛记载着宇宙的编年史。无数枝桠延伸向四面八方,每一片“树叶”都是一颗生机盎然的生态行星,上面生长着各种奇特的植物生命,有些甚至演化出了初步的文明形态。能量藤蔓如同绿色的神经网络,连接着各个“树叶行星”,传递着能量与信息。
整个星域内部,都弥漫着一种和谐、宁静、充满活力的生命韵律。这里没有钢铁丛林,没有机械的轰鸣,只有植物生长的静谧与生命绽放的绚烂。
跟随枝桠的指引,他们穿越了层层叠叠的“树叶”星群,最终抵达了母树的核心区域。
这里并非实心的树干,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由无数发光藤蔓和晶莹叶片自然形成的空心树洞。树洞内部空间广阔,宛如一个独立的世界,中央悬浮着一团最为璀璨、如同绿色太阳般的生命光团——那便是洛迦文明的意志核心,“母树之心”,自称为“洛”的存在。
光团缓缓波动,散发出令人心神宁静的浩瀚生命气息。之前与林羽交流的苍老意志,正是源于此。
“欢迎你们,远道而来的守护者,以及……古老的星语者。”光团“洛”发出温和的意念,它竟然也认出了伊娜的身份。
“感谢您之前的援手,洛。”林羽的碑体微微致意,伊娜也恭敬地行礼。
“不必言谢,是我们应该感谢你。”洛的意念带着真诚,“若非你摧毁秩序之门,击溃仲裁者,洛迦文明恐难逃被‘净化’的厄运。你的身上,承载着星灵族的祝福,更拥有着连观星阁都忌惮的‘原初’之力。你……是预言中的变数吗?”
“预言?”林羽心中一动。
“一个流传于诸多上古遗族间的古老预言。”洛缓缓道,“当‘苍白之灾’蔓延至极致,万物归寂之时,将有点燃‘原初之火’的变数自混沌中崛起,为这冰冷的宇宙,带来一线新的生机。”
林羽沉默,他想到了星灵族意志也曾提及“变数”,想到了观星阁对他“原初火种”的忌惮。自己似乎不知不觉,卷入了一个跨越了无数纪元的宏大宿命之中。
“观星阁……他们究竟为何要执行所谓的‘净化’?‘摇篮收割协议’又是什么?”林羽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光团“洛”的波动变得有些沉重,它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又似乎在回忆久远的秘辛。
“观星阁……它们并非简单的侵略者。根据我们洛迦文明传承自太古的模糊记忆,以及漫长岁月中对它们的观察……它们更像是一群……‘园丁’。”洛的意念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园丁?”伊娜惊讶。
“是的,园丁。”洛肯定道,“它们将宇宙视为一个巨大的‘摇篮’,而无数孕育了生命与文明的星域,便是摇篮中生长的‘作物’。它们的‘净化’,并非单纯的毁灭,而是一种……‘收割’。”
“收割文明?收割生命?”林羽眉头紧锁(意念波动),这听起来更加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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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仅是文明和生命。”洛的意念变得更加深邃,“它们收割的,是文明在发展过程中,所迸发出的那种独特的、充满无限可能的‘灵性光辉’,是生命在对抗熵增、创造秩序过程中产生的‘信息奇点’,是……一种连我们都难以完全理解的、宇宙中最本源的‘活性资粮’!”
林羽和伊娜闻言,心中皆是一震!收割文明的“灵性”与“可能性”?这比单纯的毁灭更加令人毛骨悚然!这等于是在扼杀宇宙的未来!
“它们认为,不受控制的混乱与演化,是宇宙的‘噪音’和‘bug’,最终只会导向热寂的悲剧。而它们,则要通过这种‘收割’,不断纯化、提纯这种‘活性资粮’,最终目的是为了……‘喂养’某个存在,或者……达成某种终极的‘秩序永恒’。”洛继续透露着惊人的信息,“而被收割后的文明残骸,便会化为那些你们见过的、死寂的苍白结晶体,那是所有‘可能性’被抽干后剩下的、毫无价值的‘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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