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悬停。
距离那片空白的书页,仅有毫厘之差。
凌霄能清晰感觉到,笔尖落下的瞬间,整个无尘界的世界本源都会聚焦于此,然后对他和他的道进行审判。
不足百年。
时间,成了悬在他头顶的铡刀。
他没有更多的试错机会。
必须一次成功!
而且,必须要尽可能获得足以逆转乾坤的“言律”权柄!
那么,第一个字,到底写什么?
“力”?
念头刚起,凌霄的神魂便是一阵剧痛!
他仿佛看到,在写下这个字的瞬间,无穷无尽的力量从他体内炸开,他的神帝之躯瞬间化作漫天血雾,连神魂都被那狂暴的力量洪流撕成碎片,化作尘埃!
定义太模糊,变量太多,这条路第一个就被他掐灭。
“法”?
他瞬间感到两种截然不同的法则体系在体内疯狂冲撞!
一边是他赖以生存的鸿蒙大道,一边是此方天地的诡异规则。
他“看”到自己的神魂被两种规则拉扯,两相争夺,最终在他的惨嚎中,他变成一个没有思想的法则傀儡!
“空”、“寂”、“神”、“帝”……
每一个字都曾是无数修行者毕生追求的终极。
此刻在凌霄看来,却像一个个包装精美的毒药,充满了致命的陷阱。
越是宏大的概念,歧义越多,漏洞越大。
就在他急速思索之际,护书人那苍老的声音幽幽响起。
“你在犹豫。”
护书人不知何时已来到他不远处,那双浑浊的眼,平静地倒映出他的身影。
“你在害怕所写下的‘定义’的不确定性。”
凌霄没有否认。
“这是好事。”
护书人非但没有鄙夷,反而点了点头。
他枯瘦的手指,指向大殿极远处,一个被厚厚尘埃覆盖,几乎被黑暗吞没的书架。
“在你之前,上一个有资格站在这里,书写‘创世’序列的人,是在三个纪元前。”
护书人的声音带着追忆。
“一个惊才绝艳的天才,意志与悟性,都堪称那个时代的顶点。”
“他来到这里,和你一样,意气风发,准备开创属于自己的不朽篇章。”
“而他选择的两个……”
护书人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吐出。
“是永恒。”
凌霄握笔的动作出现了刹那的停滞。
永恒。
这是所有站在力量巅峰的生灵,最终极的渴望。
“他对‘永恒’的定义,非常清晰,也非常完美——存在与意识,永不磨灭。”
“世界认可了他的定义。”
“法则执行了他的请求。”
“然后呢?”凌霄追问。
护书人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用那根扫帚,遥遥指向那个蒙尘的角落。
“他成功了,他获得了他‘永恒’。”
“他变成了一块石头。”
护书人的话语平静得可怕。
“一块被封印在书架最底层,拥有着永恒的意识,却永远无法移动、无法言语、无法感知外界,甚至连自我了断都做不到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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