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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险中求生（第1页）

黑暗如同拥有生命的厚重绒布，严密地包裹着一切，将视觉几乎彻底剥夺。溶洞顶壁，万年凝结的水珠以某种令人焦躁的规律间歇滴落，敲打在下方岩石或幽暗的水面上，发出清晰而孤寂的脆响，每一次声响都在绝对寂静的背景音下被无限放大，仿佛直接敲打在林默紧绷的神经上。潮湿的、混合了腐土和某种矿物锈蚀气息的空气，沉滞而冰冷，无孔不入地渗透进他湿漉的皮毛，带走本就稀缺的体温，提醒着他仍身处九死一生的险境，那短暂的“安全”不过是系统规则漏洞下产生的脆弱幻觉。

林默蛰伏在那块巨大钟乳石投下的阴影里，强壮的身躯尽可能紧贴冰冷粗糙的岩石表面，每一块肌肉都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蓄势待发。幽绿色的狼瞳在绝对黑暗中努力圆睁，试图捕捉任何一丝可能的光线变化或异常的轮廓移动；那双竖立的狼耳高频微颤，如同最精密的雷达，过滤着潺潺水声，分析着远处那尚未完全消失的、令人不安的规律划水声的每一个细节，判断其远去的确切程度。

【记录生存行为：‘于绝对黑暗中保持隐匿’，劫力+0.8】（持续获取）

半透明的【劫录】界面冷漠地悬浮着，其上的负数正以蜗牛爬行的速度缓慢回升。但这微不足道的增益根本无法缓解另一种更为迫切的生理需求——饥饿。如同钝刀慢割，强烈的空腹感开始顽固地切割他的意志，胃囊传来阵阵抽搐般的空虚鸣响。高强度、无休止的警惕，情绪上的剧烈波动，以及之前亡命奔逃所消耗的巨大能量，都在向他这具狼妖躯体发出最原始的呐喊，迫切要求着能量的补充。捕猎、撕咬、吞噬…属于野兽的本能在血液里嘶吼，疯狂催促他立刻行动起来。

然而，属于人类林默的那部分残存理智，如同风中残烛般微弱却坚定地闪烁着，告诉他盲目冲出这暂时的藏身之所，在这片完全陌生、危机四伏的地下迷宫中寻找食物，无异于自投罗网，是效率最低下的自杀行为。那些遵循着某种固定规律刷新、巡逻的荧光狼妖小队，以及那个如同梦魇般、可能在任何角落、任何时间凭空出现的天命人，都是悬顶的利剑，致命的威胁。

他必须利用！利用刚刚以巨大风险为代价才初步总结出的、尚且粗糙简陋的所谓“规律”。

他维持着匍匐的姿态，将一侧狼耳紧紧贴附在身下冰凉的石面上，同时鼻腔深深吸气，试图从沉滞的空气和流动的水汽中捕捉更多信息。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如同一台过载的计算机，拼命地将之前短暂观察所得的所有碎片化信息——巡逻队的出现方向、大致间隔、光源特性、水流走向、远处传来的各种细微声响——进行拼接、比对、推演。

“上游那个较大的水潭，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刷新点或中转节点…下游深处，感应到的混乱气息更多，很可能是一个狼妖的聚集区或另一个关键节点…而经过我藏身浅滩的这支巡逻队，它们的出现间隔时间，大致相当于我进行二十次深度记忆回溯…”他强迫自己冷静，在心底默默复盘，试图用已知的参照物来量化这充满不确定性的环境。“那么，在两个巡逻队经过之间的这段空白时间段，是否就是理论上相对安全的‘行动窗口期’？”

但这个窗口期究竟有多长？十分钟？半小时？还是更短？足够他外出搜寻到食物并安全返回吗？他不知道。这缺乏足够的数据支持，本质上仍是一场巨大的赌博，需要他再次用生命去冒险验证。

而比巡逻狼妖更可怕的变数，是天命人！那个无法力敌的终结者。他的出现，是否也存在某种尚未被察觉的规律？

林默极力压榨着因为多次死亡轮回而有些混乱模糊的记忆碎片。天命人的降临往往毫无征兆，但却总是伴随着一种如同实质般、令人窒息的威压感，以及…似乎时常先于他身影出现的、其他妖怪临死前发出的凄厉惨叫和激烈的法术或肉搏碰撞声？

一个模糊却极具启发性的猜想，如同黑暗中划过的电光，骤然浮现：天命人似乎并非单纯针对他而来？他更像是在执行某种“清场”程序？会优先攻击并清除其路径上或感知范围内的一切“异常”或“敌对”单位？而自己，或许只是他众多目标中的一个，只不过因为某种原因（或许是劫力的存在？）而显得特别“顽固”和“耐杀”？

如果这个猜想成立…那么当天命人在某一区域与其他强大的妖怪发生激烈战斗时，是否意味着其他区域的直接威胁会暂时性降低？那惊天动地的战斗声响和能量波动，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但反过来看，是否也同时是一个可以被利用的、用于判断局势和风险的时间窗口？一个声东击西的机会？

正当他全神贯注，将全部心神沉浸于这生死攸关的推理中时——

轰隆！！！

一声沉闷得如同大地肺腑深处传来的巨响，猛地从极远的地方炸开！其声波甚至强悍地穿透了层层叠叠的厚重岩壁和永恒不绝的潺潺水声，清晰地撞击在他的鼓膜上！紧接着，是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岩石大规模崩裂坍塌的咔嚓碎裂声，以及某种绝非狼嚎的、充满了痛苦与暴戾的巨大生物临死前发出的、震人心魄的凄厉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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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的来源，凭借回声和震动判断，大致位于这片复杂溶洞网络的上层空间，并非他目前所在的深层暗河区域。

林默浑身肌肉瞬间绷紧，狼毛根根倒竖！是天命人！他果然就在附近区域活动，并且正在与某种实力不俗的大型妖怪爆发激战！

关于那根无情长棍贯穿身体的恐怖记忆碎片瞬间涌上心头，带来冰寒刺骨的恐惧，几乎让他本能地想要向洞穴更深处蜷缩，彻底藏匿起来。但下一刻，强烈的求生欲望和刚刚建立起来的、基于逻辑推理的微弱信心，竟强行压制住了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战斗…发生了！在上层区域！”林默的狼瞳在黑暗中猛地收缩，迸发出一丝锐利的光芒，“这意味着…天命人此刻的注意力必然被那个强大的对手完全吸引！无暇他顾！而且，如此巨大的战斗动静，很可能也会惊动并吸引附近区域的狼妖巡逻队前往声源处查看，甚至…被天命人顺手清除？”

机会！一个极其危险，转瞬即逝，但可能是目前唯一能抓住的求生机会！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生存的本能在这一刻压倒了一切过度的谨慎。他猛地从岩石后站起身，强健的四肢肌肉瞬间绷紧，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记录生存行为：‘捕捉并分析远距离威胁动静’，劫力+0.9】

【记录生存行为：‘基于有限信息做出高风险决策’，劫力+1.2】

系统的提示淡漠闪过，但他此刻根本无暇去仔细关注。

方向选择至关重要。上游是已知的刷新点和水潭，未知风险太大，不可预测性太高。下游虽然感应中有聚集区，但天命人造成的巨大混乱和声响更可能首先波及那里，或许能制造出短暂的秩序真空或注意力盲区。

就是下游！

他身形一动，如同蛰伏已久的幽灵，又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窜出了藏身的浅滩溶洞。狼爪落在暗河边缘湿润的泥地上，只发出极其轻微的噗嗤声。他依靠着狼类天生的卓越夜视能力和对来路地形的短暂记忆，在嶙峋突兀的怪石阴影间快速穿梭、跳跃，尽可能利用一切可用的掩体。

远方的战斗声持续传来，时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时而陷入短暂的沉寂，只余下一些细微的碎石滑落声，这种动静的变化仿佛死神不规则的呼吸，更加令人心悸不安。林默的心脏在胸腔内疯狂跳动，每一次巨大的声响都让他几乎以为天命人已经解决了战斗，正朝着他这个方向疾驰而来。但他强迫自己不去回头，将奔逃的速度和敏捷提升到当前状态下的极致。

他的目标异常明确：寻找任何可以果腹、提供能量的东西！暗河边缘是否有运气不好搁浅的盲眼水生生物？某些潮湿的岩石缝隙或角落是否生长着耐阴的、或许可食用的菌类或苔藓？甚至…其他生物被天命人或彼此争斗后留下的新鲜残骸？任何可能！

他的嗅觉在此刻发挥到了极限。他排斥开溶洞中浓重的水腥味、腐土味和矿物质气味，如同一个精密的化学探测器，努力地从复杂的气味背景中捕捉着任何一丝可能的、代表着“食物”或“血腥”的微弱气味分子。

沿着蜿蜒的暗河向下游移动了大约一百五六十米，前方的战斗声响似乎意外地变得更加清晰了一些，仿佛天命人与其对手的战场正在移动，并且似乎…在朝着他这个大方向偏移？林默悚然一惊，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立刻停止前进，闪电般寻找到一处狭窄深邃的石缝，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全力收敛气息，抑制心跳，将自己的存在感降至最低，如同化作了岩石的一部分。心脏在胸腔里狂野地擂动，声音大得他怀疑几米外都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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