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联会地下室那令人窒息的闷热和草药味,仿佛凝固成了实体,沉重地压在陆沉舟的胸口。陈九离开时那意味深长的最后一眼,如同毒蛇的信子,在他心头萦绕不去。
“美军实验药剂”的谎言暂时稳住了这头贪婪的豺狼,但陆沉舟深知,这只是饮鸩止渴。陈九的“悉心照料”绝非善意,而是将他视为一件尚有价值的、需要修复后再压榨干净的工具。一旦他失去利用价值,或者陈九找到了验证或获取那根本不存在的“药剂”的方法,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右臂传来的阵阵钝痛,时刻提醒着他“深渊模式”那恐怖的代价和50%的致死率。这条手臂即便能恢复,恐怕也难以再回到巅峰状态。虚弱感和被困于囚笼的焦躁,如同蚂蚁般啃噬着他的神经。
那个被陈九带来的老医生,战战兢兢地再次为他检查了伤势,换了药。老人的手法出人意料地娴熟,用的草药膏也似乎有些奇效,清凉感暂时压下了些许疼痛。但老人自始至终低着头,不敢与陆沉舟有任何眼神交流,换完药便如同受惊的兔子般匆匆离去。
时间在煎熬中缓慢流逝。地下室里只有风扇单调的嗡鸣和陆沉舟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铁门再次被打开。
这一次进来的,只有陈九一个人。他脸上没有了那惯常的虚假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慎的、带着更深层次探究意味的表情。他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慢悠悠地拖过那张椅子,坐在陆沉舟床边。
“感觉怎么样?陆老弟。”陈九开口,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死不了。”陆沉舟声音沙哑地回答,警惕地看着他。
“死不了就好。”陈九点点头,手指在平板电脑上滑动着,“你之前说的那个美军实验室,‘毁灭者’药剂…我让人查了查。”
陆沉舟心中一紧。
陈九瞥了他一眼,继续道:“线索很少,符合你说的那种级别的秘密项目。不过,倒是有些别的发现,很有意思。”
他将平板电脑转向陆沉舟。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份极其模糊、似乎是从某种微缩胶卷或老旧档案中翻拍下来的文件片段,纸张泛黄,字迹潦草。
文件似乎是某种行动报告或人事档案的残页,大部分内容都难以辨认,但有几个关键词却被陈九用红色的电子笔圈了出来。
其中一个词是行动代号,模糊不清,但隐约能看到“HK1999”的字样。(HK,香港?)
另一个被圈出的地方是一个参与人员的代号栏,上面的字迹虽然潦草,但那个词却像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陆沉舟!
【青龙】!
那是用繁体中文书写的两个字!和他肩膀上纹身一模一样的名字!
养父的代号!
陆沉舟的呼吸骤然停止,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大小!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尽管他极力控制,但那瞬间的剧烈反应,那无法掩饰的震惊和骇然,根本逃不过陈九这种老狐狸的眼睛!
“看来,你对这个代号,不陌生啊?”陈九缓缓收回平板,脸上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笑容,那笑容中带着一丝玩味和更深的好奇,“‘青龙’…啧啧,这可是个曾经响当当的名字。东南亚、金三角、甚至欧洲黑市,十几年前,提到这个名字,多少人晚上睡觉都要睁一只眼。”
他仔细观察着陆沉舟的表情,慢条斯理地说道:“传闻他心狠手辣,身手极高,是华人圈里最顶尖的杀手和中间人之一。但大概在…嗯,差不多就是1999年前后,突然就销声匿迹了。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金盆洗手退隐了…没想到,他居然收养了你?”
陈九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如同探照灯般打在陆沉舟脸上:“这么说,你那身本事,还有这‘青龙’纹身,都是他教的?那‘药剂’的事,跟他有没有关系?他是不是也从那个实验室弄到过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抛了过来,每一个都直指核心!
陆沉舟大脑一片混乱!养父的过去!1999年的香港!陈九怎么会知道这些?!他查到了什么?!
养父从未详细提及过去,只说是江湖恩怨,早已了结。他只知道养父代号“青龙”,身手极为了得,教会了他一身杀人的本领,但也告诫他远离过去的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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