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脸上一白,看向身前的男人,眼里寒芒闪过。
夏悠悠没忍住出来看热闹,第一眼便看到那个女人眼里的波动。她靠近戚司灵,双手抓上他腰侧的衣服。“那个女人不简单。”
戚司灵反手回握住她,他也看到了,而且,她一句话就能让男人暴怒,显而易见,没有看上去那么的纯良。
戚良工被自己父亲揭短,脸上有点挂不住,捡起地上的断绝书,眼睛怒到充血,抖着手看向面前苍老的父亲。
动荡开始,父亲不顾他想出国躲避的意愿,坚持把家中财产田地充公,最后落的被下放的下场!他人老了,念在他主动的份上,祖宅留下了,还不用下乡受苦住牛棚,而他呢,他直接被那些乡野刁民扔到牛棚受辱。是,他是爱着那个女人,可她已经死了不是吗?凭什么自己还要为她守身!李艳是大队里对他最好的人,经常往牛棚里接济他。
这么好的女人,为了他受人白眼,遭人唾弃,都对他不离不弃。还不嫌弃自己都快五十的人了,坚持要嫁给自己。而亲生儿子,害死他母亲,今年连钱都不给自己寄了。
断亲就断亲吧,本来就跟没有没差别。
“好,那便断了吧。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说。”戚老爷子靠在孙子身上,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
“我要1000块钱,郊区房子我也要。老宅你要,那你们就守着吧。”他现在只想要个容身之所,无所谓在哪里了。身无分文,无处容身就是他此时最窘迫的困境。
李艳在他身后使劲扯衣服,急的还想要说什么,不想却被他一个拂袖直接甩到了一边。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男人,两人结婚多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他。
戚司灵想要直接同意,被夏悠悠拉住。
压岁
“只有500,你爱要不要。”戚老爷子闭眼,想不通他跟妻子两人生的儿子,怎么会歪成这样。
夏悠悠松口气,不是她不想给,而是不能一口气直接答应。不然就是一个无底洞,以后填不上。
戚良工妥协,500也行。“好…”他整个人脱力,恍惚了一下。环视了一下老宅,他曾经在这里长大,也曾经有过美好的回忆。而今,他就要跟这里彻底划清界限了。
“子伯,去我房间拿那张纸来,再拿支钢笔。”他已经写好放到书桌了,就等着他来。
闹剧收场,戚老爷子看着他签上字,从此父子再无瓜葛。怀里掏出一块方帕包裹,打开露出那些零散的钱票。当着大家的面点了500块钱,走下廊檐,亲手放到他手上。
“孩子,生而不养枉为人。希望你不要有后悔的一天!”
戚良工颤抖着握上那双枯瘦皮皱的手。小时候这双手可以把自己轻易举起来,会牵着自己学走路,送自己去私塾…
“爸…”他泣不成声,心里像是缺了一块,有种钝刀割肉般的疼。
老爷子抽手,挥了挥,“走吧,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即使是将来阴阳两隔,也再无瓜葛了。
年夜饭大家吃的都索然无味,堂屋异常的安静,只有碗筷碰撞,口中嚼动的声音。戚司灵往夏悠悠碗里夹菜,倒是没有那么的难过。
饭后,几个孩子争着去收拾,然后回到堂屋陪着一起守岁。戚老爷子强撑精神,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大家不要被影响,新的一年,大家都要越来越好,好好过日子。也要预祝你们的安海公司财源广进,勇攀高峰。爷爷给你们准备了压岁钱,来年一定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从大到小,老爷子招手让曹桉先上前去。
曹桉挠着头上前,“爷爷,对不起啊,不应该顶撞您的!”
“傻小子,你顶的好!不顶我就要胡涂一辈子了。”手上的红包递过去,“这是你的,平平安安,好好带着弟弟妹妹们,成为他们的榜样!”
“谢谢爷爷!”曹桉鼻子一酸,红了眼眶。‘咚’的一声跪在了石板地上,给老爷子磕了个头。
戚老爷子吓一跳,赶紧上前搀扶,“这孩子,跪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你亲爷爷。”
“以后就是了!”曹桉起身,接过他手上的红包。他从小也就跟了父亲几年,家里没有其他的长辈,难得现在有人会这么语重心长的教导他,嘱咐他要做榜样。
“好好好。”老爷子拍他坚硬的臂膀,让他回位,招手让戚司灵上前。
戚司灵有样学样,上前跨步跪下,“愿爷爷长命百岁,身体健康。”
老爷子看着他起身,“好。”他眼睛已经干涩,流不出泪。把红包给他,“你是戚家长子嫡孙,要担负起家族责任。成婚后,也要跟妻子琴瑟和鸣,两心相契。”
“谢谢爷爷。”郑重点头,深深看向一边的夏悠悠。
老爷子招手让萧海上前。
萧海有点不好意思,他本来不应该在这里的,就是这几天跟家里吵架了,没地方去,才被几人拖过来一起过年。本来看他们其乐融融的,他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没想到他也被叫上前。
前面两人打了个样,他也心甘情愿的跪下磕头。
“祝戚爷爷诸事顺心,平安顺意。”
“哈哈~好小子,你跟着跪什么!”
“跪长辈有什么不可以的!谢谢爷爷的红包!”耍宝的拿过红包,起身就要回位。
“知道你受委屈了,以后跟着曹桉好好做一番事业,不必在乎你父母的看法,让他们后悔去吧!”
萧海埋头低声应好,不敢看众人,转身坐回原位,头却再也没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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