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肆果然坐在那里。他依旧穿着那身纤尘不染的雪白医师袍,与餐厅温暖烟火的气息格格不入。面前放着一份只动了几口的清炒时蔬和一碗米饭,冰蓝色的眼眸正静静地看着窗外,侧脸线条冷峻如雕塑。
“裴院长?欢迎光临。”安星若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菜品不合胃口吗?”
裴肆收回目光,冰蓝色的瞳孔转向安星若。他的眼神依旧如同精密的手术刀,带着职业性的审视,但少了几分之前的冰冷疏离,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不,味道很好。”他的声音清冽如碎冰,“远超我的预期。尤其是这道‘清心笋’,对稳定精神力躁动有微弱但确实的辅助效果。安主厨对食材和药理的搭配,很有天赋。”
安星若心中微惊。清心笋是她根据星际一种具有轻微镇定效果的植物改良的菜式,效果非常微弱,没想到裴肆一口就尝出来了。
“裴院长过奖了,只是些家常做法。”她谨慎地回答。
裴肆没有接话,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冰蓝色的眼眸深深地看着安星若,仿佛要将她看穿。沉默了十几秒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千钧之力:
“安星若。”
“你的精神力,根本不是f级。”
“而是3s级。对吗?”
轰——!
安星若感觉自己的大脑仿佛被重锤击中!血液瞬间涌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她的指尖冰凉,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裴肆,他怎么会知道!玄机的伪装失效了?还是他一直在暗中观察?
她张了张嘴,想否认,但在裴肆那双洞悉一切,仿佛能看透灵魂本质的眼眸注视下,任何谎言都显得苍白无力。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黑色的眼眸迎上裴肆的视线,没有回答,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裴肆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反应。他端起桌上的清水喝了一口,冰蓝色的瞳孔里没有威胁,只有一种探寻。
“白洛衡是3s级,你能阻止他狂化,那你一定就是3s级。我不知道是谁替你掩盖了这一切,用了什么方法。”裴肆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这手段很高明,连最高精度的仪器都能骗过。我无意探究,也暂时不会告诉任何人。”
安星若紧绷的神经并未放松,她警惕地看着他:“那裴院长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裴肆放下水杯,冰蓝色的眼眸直视安星若,里面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近乎恳求的光芒。
“为了一个可能存在的希望。”他深吸一口气,“最近几个月,联邦境内,尤其是首都星域,雄性兽人出现不明原因狂化的案例急剧增加。症状与元帅当初类似,但诱因不明,污染能量更加隐蔽和顽固。常规的镇定剂和净化手段收效甚微,甚至加速了他们的精神崩溃。”
安星若的心猛地一沉。狂化?像白洛衡那样?
“我尝试了所有已知的方法,翻阅了无数古籍,甚至…”裴肆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挫败,“动用了某些被禁止的古代基因技术,依然束手无策。那些战士,那些正值壮年的雄性,正在痛苦和疯狂中走向毁灭。”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安星若,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直到元帅奇迹般地康复。我反复研究了他体内的净化残留,那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纯净到不可思议的能量痕迹。它不属于任何已知的兽人种族,甚至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能量谱系。”
“然后,我查到了你。”裴肆的目光锐利如刀,“垃圾星上纯净到异常的能量反应,元帅府隔离室外那次短暂而纯净的精神力介入,同样有极其微弱的、纯净精神力的波动。”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你,安星若。”裴肆的身体微微前倾,冰蓝色的眼眸里燃烧着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只有你,拥有那种能驱散元帅体内诡异污染、纯净到逆天的精神力!所以,我来了。抛开所有身份和顾虑,以一个医生的身份,向你恳求。”
“安星若,请你帮帮我。”
“帮帮那些正在被狂化和污染吞噬的雄性。”
“你的精神力,可能是他们唯一的救赎。”
会客区一片寂静。窗外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安星若看着裴肆眼中那沉重的绝望和微弱的希望,感受着手腕内侧星芒印记传来的灼热感。她想起了白洛衡在隔离室中痛苦挣扎的兽形,想起了他苏醒后那句沉甸甸的“谢谢”。
狂化正在蔓延?更多的雄性在遭受那种痛苦?
她的心,被一股沉重的力量攥紧了。
暗室中的星光与元帅的怀疑
餐厅后厨熟悉的烟火气,窗外的喧嚣,此刻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脑海中却翻腾着裴肆描述的画面——那些素未谋面的雄性兽人,在未知的污染和狂化中痛苦挣扎,走向毁灭。
白洛衡当初的痛苦低吼、那双燃烧着疯狂的血金色兽瞳,清晰地浮现在眼前。她能救他,难道能眼睁睁看着更多人重蹈覆辙?
手腕内侧的星芒印记持续传来灼热的脉动,像一颗不安的心脏在跳动。
“裴院长,”安星若的声音有些干涩,却带着一种下定决心的平静,“我可以试试。”
裴肆冰蓝色的眼眸骤然亮起,仿佛寒冰深处点燃了一簇火焰,那份沉重的绝望被瞬间驱散了大半:“你答应了?”
“但我有条件。”安星若直视着他,黑色的眼眸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坚持,“第一,我的身份和能力必须绝对保密。治疗过程不能被任何人知晓,包括元帅。”她特意强调了白洛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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