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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第1页）

“收割？清除？”叶雨蹙眉，这两个词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他们认为，下界生灵的力量与认知，应当被限制在某个范围之内。一旦某个位面出现可能触及世界本源规则，或者诞生出足以打破位面壁垒、窥探上界秘密的强者或文明，巡天镜卫便会出手干预。轻则抹去相关个体或传承，重则……引动天灾，甚至直接降临，进行所谓的‘净化’。”凌寂的语气中，终于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冰冷与讥讽，“圣教所信奉的‘圣神’，不过是巡天镜卫在下界发展的诸多代理人之一，负责替他们收集信仰，监控位面，并在必要时，为‘收割’做好准备。”

叶雨倒吸一口凉气。她一直以为圣教是独立的邪教组织，没想到其背后，竟然站着如此恐怖的庞然大物！所谓的“圣子降临”，恐怕就是巡天镜卫某种形式的“干预”或“收割”！

“那你……”叶雨看向凌寂挺拔却仿佛背负着无尽沉重的背影。

“我，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凌寂的声音依旧平淡，但叶雨能感觉到，那平淡之下汹涌的暗流。

他缓缓转过身，月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黑色的火焰在静静燃烧。

“我出身于上界一个古老的家族，生来便拥有永夜黯灭龙的血脉。这种力量，代表着极致的终结与寂灭，在巡天镜卫中被视为最顶级的战力之一。我曾身穿‘巡天玄甲’，手持‘窥界镜’，穿梭于星海之间，执行着那些所谓的‘秩序维护’任务。”

他的话语，为叶雨揭开了一个浩瀚而残酷的世界的冰山一角。

“我见过繁荣的文明因研发出触及空间本质的科技而被从天而降的星火焚毁；我见过天赋异禀的修行者因窥得一丝法则真谛而被冠以‘魔’名，遭到整个世界的追杀，直至形神俱灭；我也曾亲手……将一些被认为‘潜力过大’的幼生位面，打上‘待观察’或‘待清理’的标记。”

凌寂的指尖，一缕凝练的黑色龙炎无声燃起，那火焰并不炙热，反而散发着吞噬一切的冰冷与死寂。

“我一度以为，这就是秩序，这就是守护诸天平衡所必须付出的代价。直到……我奉命监控一个名为‘青霖’的小型位面。那里灵气稀薄，文明原始，本不应在镜卫的重点名单上。但那个位面，却诞生了一种奇特的生灵，它们能与植物共生，拥有极其纯粹的生命能量和惊人的学习创造力。”

他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恍惚，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段改变他命运的过往。

“镜卫的评估认为，这种生灵的进化方向‘不可控’，其生命形态可能对上层位面固有的能量结构造成‘污染’。一纸冰冷的‘净化’命令下达。我的小队被派往执行。按照惯例，我们需要先收集该位面的核心生命样本和数据，然后……引动位面核心之火，将其彻底焚毁，湮灭一切痕迹。”

叶雨的心提了起来，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我近距离观察了那个种族。它们善良、聪慧，对世界充满好奇，建立起了一个与自然和谐共处的、虽然原始却充满生机的文明。它们称自己为‘守夜一族’的远亲，守护着一种名为‘生命源晶’的古老遗产。”凌寂的声音低沉下去，“就在我犹豫，是否要按照命令，启动位面焚毁程序的那一刻……小队副官，也是我在镜卫中最信任的同伴之一，为了抢夺功劳，提前引爆了位面核心……”

接下来的话语，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冰冷与痛楚：

“我亲眼看着……绿色的星辰在眼前碎裂、枯萎、化为宇宙的尘埃。无数生灵在瞬间蒸发，它们的哀嚎与绝望，透过位面壁垒的碎片，直接冲击我的魂海。而我的那位‘同伴’，在引爆后，将一切责任推卸到我‘行动迟缓、意志不坚’之上。”

“我成了巡天镜卫的叛徒，成了毁灭一个位面的‘失控兵器’。他们对我下达了格杀令。”凌寂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是对命运，也是对过往信仰的嘲弄，“我凭借着永夜黯灭龙的力量，撕开了围剿，重伤遁走，撕裂空间，最终流落至此界。而圣教，作为巡天镜卫在此界的爪牙，自然也接到了协助搜寻、格杀我的密令。”

房间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叶雨怔怔地看着凌寂，心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她终于明白，为何凌寂对圣教如此了解，为何他身上总是带着那种与世隔绝的孤寂与冰冷。他背负的，是一个世界的毁灭所带来的沉重罪孽与无尽追杀的阴影。他的叛逃，并非出于私利，而是源于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和彻骨的背叛。

“所以，你与圣教，与那巡天镜卫，是不死不休之局。”叶雨轻声道。

“是。”凌寂的回答斩钉截铁，他看向叶雨，目光深邃，“而圣教寻找的‘钥匙’与‘容器’，所谓的‘圣子降临’，极有可能，就是巡天镜卫试图更直接地干预、甚至掌控此界的一次尝试。他们或许是想借此界生灵与资源，培育某种强大的降临体，或者……进行某种更可怕的实验。”

巨大的危机感如同寒潮般涌来，远超之前对圣教的认识。他们面对的，不再仅仅是一个疯狂的邪教，而是其背后，来自上界的、视众生如草芥的恐怖势力——巡天镜卫。

叶雨走到凌寂面前，仰头看着他冰冷而坚毅的脸庞，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无论对手是圣教，还是巡天镜卫，我的目标从未改变。复仇，然后，守护我想守护的。你的过去，我无法评判，但你的现在和未来，我们是并肩的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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