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细雨初歇。
福建闽北的雨村仿佛被笼在一层湿漉漉的纱幔里,远山轮廓模糊,只有近处几盏昏黄的灯火,顽强地切割开这浓郁的黑暗与宁静。一栋略显古朴的村屋里,灶膛的火光跳跃着,映照着王胖子忙忙碌碌的身影。
“哎我说天真,你这挑挑拣拣的毛病能不能改改?这菌子可是胖爷我好不容易从后山摘来的,鲜掉眉毛懂不懂?”胖子一边挥舞着锅铲,一边对着灯下的人嚷嚷。
吴邪头也不抬,就着桌上那盏暖黄色的台灯,小心地翻动着手里一本边角都已磨损的笔记本,钢笔在一旁偶尔记录下几个字。“死胖子,上次吃了你摘的蘑菇,小哥盯着墙角的蘑菇看了整整一天,你以为我忘了?谨慎点好,我可不想明天醒来发现自己在跟桌子腿称兄道弟。”
屋子另一角,张起灵静坐在矮凳上,一块软布在他手中缓慢而细致地擦拭着黑金古刀。刀身幽暗,在灯光下并不反射耀眼的光芒,却自有一股沉凝冰冷的杀气内蕴。他的动作专注而轻柔,眼神淡然地落在刀上,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只有偶尔,那淡然如水的目光会极快地、几不可察地扫过吴邪的方向,确认他的存在,然后再次回到刀上。
这短暂的宁静,对他们三人来说,奢侈得如同偷来的一般。
突然,吴邪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着“小花”二字。
吴邪啧了一声,放下笔拿起手机:“喂,小花儿?你这电话打得可真是时候,胖子刚吹嘘他的‘夺命追魂菇’大餐。”
电话那头传来解雨臣清冷又略带疲惫的声音:“少贫。你们到雨村了?事情还顺利吗?”
“托您老人家的福,骨头还没散架。”吴邪揉了揉眉心,“刚把那西周疑冢里的机关阵给破了,差点就真成了陪葬品。你那头怎么样?尾巴处理干净了?”
“差不多了,折了两个伙计,损失不小,但总算是把东西送回去了。”解雨臣的声音里听不出太多情绪,但熟悉他的吴邪能感觉到那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那地宫邪门得很,最后那阵眼……多谢了,要不是小哥看出关窍,我们没那么容易脱身。”
“自家人客气什么。”吴邪笑了笑,“小哥他……”
话音未落,另一个手机铃声尖锐地响了起来,声音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那是吴邪专门用来联系几个特定人的私人号码。
吴邪愣了一下,对解雨臣道:“等等,我二叔电话,我接一下。”
他切换过去,刚“喂”了一声,吴二白那沉稳却压迫感十足的声音就直接穿透了过来,没有丝毫寒暄。
“小邪,在雨村?”
吴邪心里咯噔一下:“啊,二叔,刚到家没多久,怎么了?”
“有个急事,需要你立刻去办。”吴二白的语气根本不是商量,而是通知,“滇南那边,一支考古队进蛇盘谷考察,失联七天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有人托关系找到我这儿,推不掉。你准备一下,马上出发。”
吴邪脸上的那点轻松瞬间消失殆尽,一股压不住的怨气直冲头顶,声音也拔高了些:“二叔!我们才刚回来!屁股还没坐热乎!上次帮小花的事儿差点把命搭进去,您能不能让我喘口气?失踪找救援队啊,找我干嘛?我又不是搜救犬!”
“救援队进去过,没找到线索,反而伤了好几个。那边地形复杂,邪乎得很,普通队伍搞不定。”吴二白的语气不容置疑,“装备我出,二京已经带着东西在去你那儿的路上了,大概半小时就到。地点、已知情况他都会跟你详细说。到了蛇盘谷,那边也有我们的人接应。”
“二叔我……”
“小邪,”吴二白打断他,声音沉了下去,“这事很重要,托关系的人来头不小,我欠人情。你必须去,没得商量。”
吴邪捏着手机,指节有些发白,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可是……”
“没有可是。”吴二白彻底堵死了他的话头,“收拾好,二京到了就出发。注意安全,把人给我带回来。”
说完,根本不给吴邪再开口的机会,电话直接被挂断了。
“操!”吴邪低骂一声,把手机重重拍在桌子上,震得笔记本都跳了一下。
“咋了咋了?二叔又给你派啥活了?瞧你这脸拉的,跟长白山似的。”胖子关小了灶火,凑过来问道。
吴邪没好气地抓了抓头发:“让我们去滇南捞人!一支考古队在什么鬼蛇盘谷失踪七天了!”
“嚯!又来?”胖子眼睛一瞪,随即又摸了摸下巴,“滇南?那地方……听说好东西不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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