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拉一怔,抬眼看他,好像不相信有人能咬文嚼字到这个程度。
提姆·德雷克:“换句话说,如果阿瑞娅真的受到误导,如果她会对这个星球造成危害,你会站在我这边,和我一起阻止她,对吗?”
听上去只是一个合理假设,也许这个文明的环境比她想象中更恶劣,才让对方如此谨慎。卡拉略微迟疑,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会阻止她。”
“很好,我想我们在某些问题上已经达成了共识。”
红罗宾抬手看了眼腕上的时间,似乎已经打算为这场对话画上句号——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制服,看向卡拉的目光多了几分温和:“今天时间也不早了,我想,即便是氪星人也需要休息了。”
红罗宾略微弯下腰,格外友好地同卡拉告别:“那么,今晚好梦?”
……
有些时候人不能太心事重重地入睡。
在祝氪星少女一夜好梦后,提姆·德雷克在灯光下紧急改制了几件设备才和衣而眠。
梦中世界不总是有趣而富有幻想的,实质上,他已经连续几个月都被同一个噩梦纠缠。
依赖药物入眠会让他觉得自己丧失了对身体的掌控力,半夜遇到突发情况也没法及时清醒,提姆·德雷克只好一边在梦里小心谨慎地同奥古周旋,一边计算还有多久到闹钟设定的时间完成当日的睡眠指标。
梦中,奥古的面容渐渐拉长,逐渐平滑,最终化作一块无瑕的镜子。镜子泛出的光幽冷且狡诈,将他困在了镜面迷宫。
忽然,镜面炸裂,无数锋利碎片带着刺骨寒意朝他逼近。红罗宾猛然一惊,像被人从梦中直接踢了出来。
提姆睁开眼,喉间干涩——这是沙漠旅行常有的状况,他下意识抬起手腕看表——时间正好是6:00,分秒不差。
他醒来的时间刚好在六点整。
帐篷外响起轻快的脚步声,是阿瑞娅,农场主的脚步一直很好辨认。不过不是朝着他帐篷的方向来,而是径直路过,卡拉听起来也像在她身边,因为德雷克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句模糊的回应。
声音逐渐远去,红罗宾深吸一口气,在确认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后钻出了帐篷。
“早上好红罗宾!”
农场主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神采奕奕抱着不知道又从哪里捡的椰子向他跑来,头发在沙漠干燥的空气中越发轻盈:“你昨天睡得好吗?”
提姆·德雷克没说话,阿瑞娅凑近了些,似乎从红罗宾坏掉的目镜里看到了对方浮起来的黑眼圈。
……嘶,这种不健康的生活状态她似乎好久都没有看到了,看起来真像游戏设定里她在joja工作时旁边随时会猝死的同事啊。
“你看起来不太好,”阿瑞娅关切:“是昨天没睡好吗?”
他习惯了,提姆·德雷克摇摇头,打算随便找点理由搪塞过去,农场主就掏出了一个绿油油的东西——上面还顶着一朵红花。
想到他之前拒绝了椰子,于是阿瑞娅把沙漠里能找到的另一种采集物找给了红罗宾。
“是你昨天见到的果子,我觉得味道甜滋滋的……”
任何文明都有其因地理环境衍生的饮食习惯,就像墨西哥会将腌制好的牛肉同仙人掌一起制成饼,生吃仙人掌……也不是不行。
等等,提姆·德雷克回神,刚才那一刻他差点就接过了农场主送的礼物。
“不用了。”他勉强笑了笑,拒绝得干脆利落:“我感觉很好,就不浪费你的东西了。”
送礼的事情怎么能算浪费呢?阿瑞娅微微睁大眼,刚要发出疑问,红罗宾就从背包中掏出份沙漠地图,熟练转移了话题:
“昨天晚上我划分了好几个区域。”
红罗宾一开始讲解任务就像换了个人,具体像谁农场主暂时没对上号,但看他认真起来的神情,她还是把刚才冒出来的疑问压了下去。
“——既然‘齐先生’要我们寻找矿藏,那我带的地质罗盘刚好派上用场。”
一个改装后的地质罗盘塞到阿瑞娅手中,红罗宾在地图上重点标记了他们的位置:“它一定程度上能勘探磁场变动方向,我们可以根据这个前进……”
“……”
农场主没有回答,和她对话出现空隙让红罗宾有些不习惯。
他默不作声重新看了她一眼,仅凭一眼、甚至用不上什么侦探技巧,提姆·德雷克就能断定阿瑞娅在开小差。
捕捉到那一点游弋,红罗宾微微收拢纸质地图,相当好脾气问:“怎么了?”
“那个……”阿瑞娅脸上罕见露出了踌躇之色,她挠挠头,有点不太确定这样会不会打击到对方的信心。
最终,像终于下定决心般,农场主离开他跑了几步,伸手指向更远一些的地方——
直到阿瑞娅手指向远方拱起的山脉,提姆·德雷克才后知后觉发现极目远眺之处不知何时多了一处视野遮挡。
——他的潜意识方才竟忽视了这片荒山的存在。
赤色山体由泥岩和砂岩堆积而成,层层岩壁在晨光下显得扭曲异常,仿佛被某种巨大力量碾压重塑。
这种土地本不会有生命生长,然而山体底部突兀生长出两棵高大的椰树。它们枝叶茂密,忘乎所以地疯长,蓄意遮掩般将一处深邃的洞口掩藏在阴影中。
“……”
洞口黑暗而幽深,仿佛连光线都无法渗透。提姆盯着它,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攀上脊背,仿佛某种东西早早便在那里凝视他,等待他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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