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板着脸跟着师爷往知县府上去,内心稍微安定了些。从师爷的反应看,她刚刚那些话硬刚引起李为民的关注了,对方是真怕她知道什么了不得的消息。
“这就是李为民的书房?”江晚挑了挑眉,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问。
师爷背着手,平淡道:“不错,知县大人公务还没有忙完,你在外面等一会儿。”
江晚撇了撇嘴。这是给她下马威呢,大冬天的让站在外面等,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前世这种方法江晚也用过,磨人气性的效果非常好,只消站上一个时辰,任你多大的倔劲儿,也磨没了。
要震慑住李为民,第一步气势就不能输。
于是江晚毫不理会身后一众小官,径直推开书房门走了进去。书房里烧着足足的炭火,十分暖和,李为民正坐在里面喝茶——书案上一本公文也没有。
真真是故意给下马威呢。
“大胆刁民!竟敢擅闯大人的书房,还不快向大人道歉!”师爷在身后喊道。
这么大胆的布衣百姓,别说师爷,就是李为民本人,也是头一回见。
李为民虽然恼怒,但看到江晚如此有恃无恐,也不禁心里打鼓:难道她真的有门路,知道些什么?她是何国公府出来的,何国公赐死才不过四个月,京城中有她的人脉也很有可能……
这么想着,李为民嚣张的气焰顿时灭了大半,摆摆手吩咐师爷退下去。他本意想给江晚一个下马威,但既然一开始没唬住对方,再多发难,只会激怒她,对后续的谈话不利。
李为民指了指书桌另一侧的软垫,收起先前无礼的态度,语调平平:“江姑娘,坐吧。”
江晚也不客气,径直坐到书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与江晚相比,李为民是长者、高官,按礼数应该是他先就坐。但江晚自然而然地坐下,李为民也不计较礼仪,跟随她坐下,抿了一口茶,问:“江姑娘,为何不做寿礼了?是否本官给的价钱不够?”
这是又开始绕圈子了。李为民很清楚不是价钱的问题,而是因为“惹祸了”,他想问的,也是到底惹了什么祸,江晚到底知道些什么。
但李为民不肯自己问,而希望她自己提,这样江晚就是被动的一方。
大周官场勾心斗角,哪怕是偏远小城,也学着京城那种暗流汹涌的讲话方式。不过官场与商场亦有相通之处,江晚多年经营,李为民的这点心思,在她这儿根本不够看。
“大人许的价钱自然是够的,”江晚淡淡道,“但只怕到时候大人给不起,让民女几个月的心血毁于一旦。”
李为民笑了:“本官坐拥一县之地,家财万贯,为何会给不起?”
江晚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正是因为家财万贯,才会给不起啊。”
话音刚落,就见茶盏碰到桌案的清脆声响。两轮交锋下来,李为民已经有些坐不住了,放下茶盏时稍稍多用了些力气,“咚”的一声,暴露了他内心的焦躁。
稳坐知县之位数年,他从未遇到过江晚这样难缠的对手。面对这个小丫头,他的句句话都像打在棉花上,完全使不上力。
但到底为官多年的经验在,李为民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迅速调整好心情,缓缓问:“江姑娘,此话何意?”
“李大人,您的万贯家财源自何处,您比我清楚。”江晚说。
李为民已经要绷不住了:“大胆!本官这些年从未行差踏错,你有何证据?”
江晚嗤笑:“我又没说大人有错,大人急着问我要证据做什么?”
眼看着李为民阴晴不定的神色,她知道对方内心已经是惊涛骇浪,只需要加一阵风,就能彻底搅动这一池水。
“但旁人不知,锦衣卫指挥使沈大人却不可能看不出来。尤其是……您这几日对于黄兴全的偏袒,可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江晚故意拖长了音调,意味深长地看了李为民一眼,状似惋惜地叹了口气,“大人还是早做准备吧。”
“什么!”李为民受江晚之前几句话的影响,本就潜意识里相信了她,此时一听沈大人的名字,登时吓得六神无主,忙问,“沈大人要来小方盘城?你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来?”
江晚讳莫如深:“我出自何国公府,自然有我的门路。大人若想知道具体时间,大可派人去打听——大人盘踞小方盘城数年,不会这点手段都没有吧?”
这已经是明晃晃地讽刺了。若是平时,李为民一定找理由打江晚一顿,但此时他吓得脸色发白,也顾不得这些,哀求道:“那我该怎么办?现在黄兴全贿赂我的事传的满城风雨,沈大人一定会查的!”
江晚退后一步:“当日我提醒过大人,声誉为先。大人不肯把我的话放心上,如今我也无法了。”
李为民早没了当知县的威严形象,头发散乱,抓住江晚的胳膊使劲摇晃:“不,不,江姑娘,你肯定有办法的,你告诉我怎么做,我一定听你的。”
江晚挑了挑眉:“当真?”
“千真万确!”
“大人,这案子不是还没定吗?王二不是也还在吗?该怎么做,不用民女说。”说完这句话,江晚这些天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一些,不自觉地露出一点笑容来。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李为民自然乖乖的放走了王二。等到他的探子打听到沈大人的行踪,这个案子就可以定了。王二的仇,还有之前哥哥被打的仇,也都可以报了。
到时候,商业街会有新主人,铺子的租金大概也会降低不少。江晚拉着小徒弟的手出了县衙,把他送到张郎中那里医治。紧接着,悦耳的系统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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