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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第1页）
具体细节涉及朝政，信中并没有写到。但这是乌孙建国以来第一次派遣使节拜访，对于大周在西域的外交意义重大——此前乌孙一直是亲匈奴的，如果能借着这次机会拉拢乌孙，那么西域的形势将大有改善。
至于乌孙昆弥突然遣使来访的原因，江晚也有个大致的猜测。今年三月乌胡会盟她也在现场，大约是莫礅可汗的所作所为，让乌孙感受到了危险。
派人拜访临安，多半一是为向匈奴示威，二为寻找更可靠的盟友。
在两国会盟中，赠礼并不是最要紧的。但对于江晚来说，这是在承德帝面前露脸的机会，如果抓住了，就是她成为皇商的第一步。
江晚合上书信，心中感叹。
哪怕她什么都没说，闻深也明白她最想要什么。
今日七月初二，四天的时间对于一般匠人来说吃紧，但对于江晚而言，四天已经算宽松的了。
由于国礼的特殊性，这一单必须满足以下几点：
一是展现大周最前沿的技术。简单说，就是为了向西域各国炫技。器物虽小，却代表着一个国家手工业发展的成熟度，进而反映出它的先进程度。
二是包含西域文化特色。这是为了表示亲近，体现对来访者的诚意和对对方文化的喜爱。
三是贵。这没什么好说的，国礼总不能寒碜了。
江晚暂时没什么思路，便打算去查一查史料。毕竟大周文化可以参照前世看过的中原历史，可西域历史她实在没看过。
她记得老何国公的书房有不少书籍。现在国公府回到了何婉蓉的手中，江晚便提前打了个招呼，晚膳后去那里查阅资料。
赶到国公府时，天还没完全暗下来。比约定的时辰早了些，但何婉蓉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她现在恢复了何大小姐的身份，自然也有丫鬟仆婢伺候。可江晚远远看着她清瘦的身影，却看出了几分人走茶凉的寂寞来。
“怎么不在屋里等？外面热，还有虫子。”江晚快步上前，挽着何婉蓉的胳膊，“你现在可是何大小姐，我来了会有侍女通传的。”
何婉蓉勉强笑了笑：“我一个人无聊的很，等你也算是打发时间。”
江晚：“无聊就出去转转嘛。如今翻案的事落定，你也可以安心了。曦曦这两天心情也不好，正好叫她陪你散散心去。等我忙完手上的单子，就带你去金陵玩，好不好？”
何婉蓉听了这话没什么反应，只是神色怏怏地应着。
江晚顿了顿，观察着对方的脸色：“你……你不开心吗？”
何婉蓉下意识摇头，可对上江晚的目光，又止住了动作。
半晌，她轻声道：“虽然冤情洗雪，但是爹娘都回不来了……家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叫我忍不住想起他们。”
她望着空荡的庭院。回廊，台阶，盆景，都与从前一般无二。院中立着一株桂花树，去年离家时，这棵树上还满是桂花。
何婉蓉看着它们，回想起老国公和国公夫人的样子。
江晚没经历过天人相隔之痛，她其实不太懂得何婉蓉此刻的心情。但见到好友伤心，她也不由得跟着难过。
“万事向前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老爷夫人泉下有知，也会为你高兴的。”她拍了拍何婉蓉的肩膀，一脸谄媚的笑容，“福来客栈已经查封了，我也没定别的客栈，就在你这里蹭吃蹭喝几日，你招不招待我？”
何婉蓉被她耍赖撒娇的样子逗笑了，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你求我，我就勉强给你弄点好吃的。”
“求你求你！大小姐最好啦。”江晚拽着她，“我要吃桂花糖糕！还要喝雪顶含翠！”
“好好好，”何婉蓉掩口轻笑，那点哀伤散去，“小馋猫，你先去看史料，我让下人去做。”
老国公书房的史料很齐全。江晚坐在案前，先粗略地翻了一遍。
楼兰那边还好说，毕竟早就交好，她主要考虑的，是乌孙。乌孙国借助匈奴的力量打败了大宛人，才建立乌孙国，其饮食文化，多与匈奴相似。但大周与匈奴对立，这赠礼不能包含匈奴文化的元素，可供选择的便不多。
她翻着史料，忽然注意到一副插图，是个动物角状的杯子。
“来通杯？”何婉蓉端着雪顶含翠进了屋，点评道，“倒是很符合乌孙的文化，只是太平常了，工艺也太简单。”
来通杯，是乌孙宴饮常用的角状酒器，多以牛、羊角制成。江晚在乌孙图克将军府上就见过这种杯子，只是当时她没认出来。
这杯子早期用于血祭仪式，后来发展为乌孙贵族酒具，【1】并随着乌孙国力的壮大，传入楼兰、大月氏、龟兹等西域小国，是纯正的乌孙本土产物。
“没说要做一模一样的啊，只是仿制它的形状而已。”江晚的眼睛熠熠发光，“我要让乌孙的使节们为青瓷而震撼。”
【1】来自百度百科。
晚宴的地址选在了承乾殿。
为了撑场子，承德帝、闻皇后，朝中重臣几乎都参加了。花清芷和江晚作为清江居的股东，也有机会观摩这场盛宴。
夜幕刚刚降临，殿内便点上了琉璃灯。晶莹明亮，将整个承乾殿照得亮如白昼。主桌自然是帝后两人，往下分列两侧的席位，晚宴的歌舞伎，甚至地上的红毯都是礼部一一检查过的。
江晚和花清芷坐在末席，向上首看去。
承德帝穿着明黄色朝服，头戴冕冠，垂十二旒，显得威严赫赫；闻皇后穿着黄色凤袍，佩戴步摇、东珠，面容慈祥秀丽，举止优雅端庄。感觉到江晚的视线，她报以温柔一笑，没有特意去看江晚，却如春风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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