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己忢道歉:“阿黎,我真的以为我可以再压制一段时间的,我还以为我还能再陪你们几年。”
哭喊之后,不知是情绪是被释放,还是被功法斩却,江愈明的情绪明显稳定了许多,他继续说道:“阿黎,你知道么,其实晋升元婴期后,我就不能人道了,所以我对那些烟花之地,也越来越排斥。在那里,我觉得我开始越来越不像一个人了。”
“阿黎、阿清、阿欢,感谢你们这些年陪着我在这苍胜神州上游历。感谢你们,在我还有自由,还有情绪的最后的这段时光里,陪我又疯又闹,尽情生活。”
“但这些年,随着境界的提升,我能明显的感觉到我的情绪在慢慢的丢失。喜怒哀乐等情绪在逐渐被剥夺被斩却。阿黎,你知道我的本命法器为何是一个灵傀么?为什么它的情绪,是那么的明显和生动?”
“祖上可怜我,将我斩却的情绪和七情六欲,都存在了那个灵傀里面,让我怀念以往时,还能借此感受一番。”说到这里,江愈明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他边哭边说,最后甚至蜷缩着跪在了地上。
己忢急忙过去扶着江愈明,江愈明抬头看着己忢,哭着说道:“阿黎,我好害怕,我怕我会变成一个和灵傀一般毫无感情的,甚至都不能称之为人的,所谓修士。”
己忢和他抱在一起痛哭,而徐清欢和沈清也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
就在这时,太虚灵境仙宗的仙人因为感知到江愈明晋升元婴中期,以大法力挪移到了众人身边,他叹了口气,对着江愈明说道:“修士,修自我,修本真。心中既然有执念,那就要完成它,即便粉身碎骨。”
“四长老让你去了云笈宗时,就是这么说服我们的,也是这么说服他自己的。所以我们让你去了云笈宗,所以我们从不限制你的任何行为,所以我们没有安排任何护卫,让你与他们三人独自在苍胜神州上云游了十五年。让你真正体会一段最为自由,最为恣意的人生。”
“虽不知你这些年的苦乐,虽不知你这些年的喜忧,但看得出来,你交到了三个很好的朋友。”
“你身负修行无情道功法的最佳体质,而这,也成为了你最大的枷锁。可能,这就是因果吧。你因它而兴,也因它而苦。”
“愈明,我们差不多该走了。”然后这名仙人望向己忢三人,作了个时揖礼后说道,“感谢你们这段时间对愈明的陪伴和照顾。接下来,愈明回到宗门后会闭关很长一段时间。”
三人忙问期限,仙人摇头:“我也不知,待其能再次压制玄窍吧,短则数十年,长则数百上千年,说不得准。你们交换个信物吧,以后各自留个念想。”
己忢来到仙人跟前,行了一个时揖礼后说道:“真人,刚刚情绪激动,失了礼数,还望您海涵”。沈清、徐清欢闻言也上前施礼。
仙人摆手表示无妨,己忢继续说道:“乾黎斗胆,向真人讨要个通讯法器的名额,方便的话,告知我们日后愈明的情况,可否?”,仙人点头。
之后,四人交换信物。轮到徐清欢时,她强扯着笑容,歪着脑袋,边哭边笑的看着江愈明,说出了心中埋藏多年的秘密:“刚刚你问了那么多‘你知道么?’,现在轮到我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们出来游历么?其实那时我和阿清只不过普通朋友的。你知道八年前,我为什么想要坚持继续游历么?其实我那时很害怕的。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勤奋’,做了那么多阵盘和标识么?其实我在宗门是出了名的懒姑娘。”
这时,徐清欢的笑容达到了最甚,但泪水却也变得最汹涌,“因为我喜欢你啊!我,徐清欢,喜欢你江愈明,你知道么?”
江愈明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但他的血泪,却是再一次抑制不住的流淌出来。
徐清欢保持着笑容,把江愈明颤抖的手中的信物推了回去,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晶体。“这是当时我们在离光禁地,你受伤吐出的血。我帮你擦拭后,舍不得丢,就提炼出来,凝成了这个血珠。我不要你那个什么玉牌。”
然后只见徐清欢脸色猛的一白,她一张嘴,一团血液从她的口中飘出,她逼出了自己的心头精血,说道:“你的血我不还你了,我留作信物了。这个还你,你不能丢了它。”说话间,这团精血渐渐凝固成一个充满棱角的晶体。
江愈明张开嘴,似乎想好了要说什么,但徐清欢抬手制止了他:“你不要说话,我也不要在这种时候绑架你的情感。”徐清欢紧紧的盯着江愈明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不,能,忘,了,我!”
江愈明走了,即便四人再不舍,他还是走了,即便他一步三回头,他还是走了。即便,他真的很不想走。
其实,一切事物都早有踪迹。
只是当时未曾察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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