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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苏清寒的目标，便是一个“情报”的源头。

一个宣称掌握了“天机阁”秘密的叛徒。

这个消息，是她通过“幽泉”组织的内部渠道得知的。“幽泉”这样不入流的组织，自然对“天机阁”这种业界顶端的存在充满了好奇与觊觎。他们视这个叛徒为奇货可居，派了她这个“绯月”前来洛阳接头，意图从叛徒口中，撬出天机阁的组织架构、据点位置，甚至是武功秘籍。

对“幽泉”来说，这是一次壮大自身的机会。

但对苏清寒而言，这却是她苦寻多年，第一次主动靠近“天机阁”的机会。

自扬州总督府一役后，“天机阁”三个字，就如同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那个神出鬼没的神秘刺客，那鬼魅般的“浮光掠影”身法，让她夜不能寐。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个男人，与她父亲的死，脱不了干系。

她必须抓住这个叛徒。不惜一切代价。

鬼市里有鬼市的规矩。在这里，没有人会问你的名字，没有人关心你的来历。你只需展现出足够的“价值”，便能换取你想要的一切。

苏清寒没有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她径直走向鬼市深处，一个挂着“忘忧”二字灯笼的小茶馆。

茶馆的门面很小，里面更是阴暗。只有三两张桌子，坐着几个看不清面容的客人，都在低头喝茶，谁也不与谁交谈。一个满脸皱纹、身形佝偻的老妇人，正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茶具。

她就是这家茶馆的主人，人称“孟婆”。没人知道她的真名，只知道在洛阳鬼市，没有她不知道的秘密。当然，想从她口中买到秘密，代价也极其高昂。

苏清寒走到柜台前，屈指轻轻叩了叩桌面，两长三短。这是“幽泉”与“孟婆”约定的暗号，代表有“大生意”。

“孟婆”抬起浑浊的眼

皮，扫了她一眼，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茶还是酒？”

“一杯‘断肠’。”苏清寒说出了暗语。

“断肠”是这里最烈的一种酒，也是最贵的一种情报。

“孟婆”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笑了笑：“小姑娘口气不小。‘断肠’可不是谁都喝得起的。”

苏清寒没有废话，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的锦囊，放在了柜台上。锦囊里，是“幽泉”在西北的一个秘密据点的布防图。这是她向幽泉组织申请，用来交换情报的“定金”。对“幽泉”来说，牺牲一个无关紧要的据点，换取天机阁的秘密，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孟婆”拿起锦囊，凑到鼻子前闻了闻，那双看似昏花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嗯……有点意思。说吧，想断谁的肠？”

“一个叛徒。”苏清寒压低了声音，“从‘天上’掉下来的。”

“天上”是黑话，指的便是“天机阁”。

“孟婆”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重新抬眼打量着苏清寒。“天机阁的叛徒？呵呵，这可是个烫手的山芋。老婆子我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敢从那里跑出来。你们幽泉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买卖而已。”苏清寒的语气依旧冰冷，“他现在在哪。”

“孟婆”嘿嘿一笑，收起了锦囊，转身从柜子底下摸出一个黑色的陶碗，倒了半碗浑浊的液体推到苏清寒面前。“喝了它，你想知道的，就在碗底。”

苏清寒看着碗里那散发着古怪气味的酒，毫不犹豫地端起来，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如同一条火线，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但她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

她放下碗，只见碗底用一种特殊的药水，写着一行若隐-若现的小字：

“见过天的耗子，躲进了神不要的地方，等着泉水解渴。”

字迹遇酒即显，酒干即逝。

苏清寒瞳孔微微一缩。

她看懂了。

“见过天的耗子”，指的自然是那个见过“天机”的叛徒。“神不要的地方”，在洛阳城内外，没有比城郊那座因走水而被废弃的“龙王庙”更符合的了。“等着泉水解渴”，更是直接点明了，叛徒正在那里等待着“幽泉”的人去接头。

孟婆的情报，与她从幽泉组织得到的情报，完全吻合。

这钱，花得值。

“多谢。”苏清寒扔下两个字，转身便走。

“小姑娘，”身后传来“孟婆”那不紧不慢的声音，“提醒你一句。能从天上掉下来的，都不是凡品。别被烫死了手。”

苏清寒的脚步没有停顿，身影很快消失在茶馆门口的黑暗中。

离开鬼市，夜风中的寒意驱散了那令人窒息的混浊空气，也让她滚烫的思绪冷静了许多。

龙王庙。

她知道那个地方。位于洛阳城南十里外，背靠邙山，前临洛水。曾几何

时香火鼎盛，三年前一场大火，烧死了庙里的主持和十几名僧人，从此便被视为不祥之地，彻底荒废。对于藏身和密会来说，确实是个绝佳的地点。

苏清寒没有立刻前往。

她先是绕着洛阳城兜了几个圈子，确认身后没有尾巴，才找了一处僻静的角落，将身上的江湖劲装换下，恢复了“绯月”那套标志性的装束，并用轻纱蒙住了脸。

从现在起，她不再是六扇门的神捕苏清寒，也不是鬼市里求购情报的江湖客，而是“幽泉”的顶尖杀手，“绯月”。每一个身份，都是一副面具，她已经习惯了在这些面具之间自如地切换。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时，她会分不清，哪一张才是真正的自己。

她按了按腰间的软剑“寒江雪”。剑身冰冷，一如她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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