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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第1页）

他却不知道，他不是在修复自己的作品。

他是在逼迫这件作品，走向一场最壮烈的自我毁灭。

他亲手将自己最锋利的剑，推向了不可挽回的破碎。而那破碎前绽放的最后一道光芒，将彻底颠覆他所有的认知与掌控。

重返公门，隐去的爱恋

京城，六扇门总部。

这里的空气，似乎都比别处要沉重几分。青黑色的飞檐斗拱，如同一只只沉默的巨兽，匍匐在皇城的一角，无声地昭示着此地的威严与肃杀。每一块被岁月磨得光滑的青石板，都仿佛浸透了无数的案卷尘埃与未干的血腥气。

苏清寒回来了。

她穿过那道寻常百姓望而生畏的朱漆大门，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坚定。身上的江湖劲装早已在入城前换下，此刻她一袭素衣，风尘仆仆，却难掩眉宇间那份经历过生死搏杀后沉淀下来的锋锐。

她没有直接去见任何人，而是先回到了分给自己的那间小小的公房。

水汽氤氲的木桶旁，她解开发髻，任由一头青丝如瀑般垂落。那身沾染了血迹、尘土与山谷里草木气息的衣物被褪下，连同那个名为“绯月”的身份，一同被扔在角落。

温热的水流淌过肌肤，洗去了一路的疲惫与硝烟。但有些东西，是水洗不掉的。

比如，身上那几道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疤，每一次触碰，都会让她想起那个在秘密小院里，笨拙而又专注地为她上药的男人。

比如，心底那份挥之不去的、带着一丝甜，又裹着万千愁绪的牵挂。

那个叫沈夜的男人。

那个冷得像冰，却又会在她高烧时用内力温暖她一夜的刺客。

那个做饭难吃到让人皱眉，却依旧固执地为她洗手作羹汤的杀手。

那个在分别时，只用一个“好”字，就许下了重若千钧约定的……他。

苏清寒闭上眼，靠在桶壁上，任由水汽模糊了视线。她以为自己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就能将那段宛如梦境般的日子尘封起来，重新变回那个一心只有复仇的六扇门神捕。

可她错了。

那段记忆，已经像最顽固的烙印，深深地刻进了她的魂魄里。它让她那颗早已被仇恨冰封的心，重新变得柔软，也变得……懦弱。

许久，她从水中起身，擦干身体，换上了一套整洁的内衬。然后，她从箱底，取出了一套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衣物。

飞鱼服。

玄青色的锦缎上，用银线绣着栩栩如生的飞鱼纹样，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而内敛的光泽。这是六扇门神捕的标志，是权力的象征，也是责任的枷锁。

当她将这身衣服重新穿在身上，束紧腰带，将那柄修长而锋利的绣春刀挂在腰间时，她能感觉到，那个属于“绯月”的、属于“沈夜”的苏清寒，正在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那个眼神坚毅、心存法度的苏清寒。

她对着铜镜，最后整理了一下仪容。镜中的女子，面容清丽依旧，只是比离开时消瘦了些许，一双原本只盛着冰冷恨意的眸子，此刻却深邃得如同一口古井，藏着太多看不懂的情绪。

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杂念，所有关于那个小院、那个人的纷乱思绪，全部压进心底最深处。

现在，她要去见一个人。

六扇门总捕头，她的义父，铁无情。

铁无情的书房，与其说是一间办公室，不如说是一座由案卷和兵器堆砌而成的堡垒。墙壁上挂着全国的舆图，上面用朱砂和墨笔标记着密密麻麻的据点与势力范围。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墨香、陈年卷宗的纸张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气息。

铁无情正坐在桌案后，他年过五旬，面容刚毅如铁铸，两道法令纹深深刻在嘴角，不怒自威。但此刻，当他看到走进来的苏清寒时，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里，难得地流露出一丝温和与关切。

“回来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苏清寒走到书房中央，目光与他对视，然后缓缓屈膝，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抵心。这是六扇门的礼节，代表着忠诚与复命。

“义父，女儿回来了。”她的声音清亮，没有丝毫的颤抖。

铁无情看着她明显消瘦的脸庞，和那双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大了许多的眼睛，心中既是欣慰，又是难以言喻的心疼。他知道，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在外面一定经历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凶险。

“起来说话。”他抬了抬手，“坐。”

苏清寒依言起身，却并未落座，而是选择站着。在公事上，她始终保持着下属对上司的绝对尊重。

“义父，此次卧底‘幽泉’，女儿已查到一些关键线索。”

“讲。”铁无情身体微微前倾，整个人的气场瞬间从一个慈父，变回了那个执掌天下刑名的六扇门总捕头。

苏清寒定了定神，开始详细汇报。她的大脑高速运转，将所有情报在脑海中重新梳理、筛选、剪辑。

“女儿以‘绯月’的身份加入‘幽泉’后，查明其组织松散，内部多为拿钱办事的亡命之徒，并无严密的纲领。女儿参与了几次任务，逐渐取得了核心成员的信任……”

她的叙述清晰而有条理，将“幽泉”的内部结构、人员构成、活动规律一一剖析，展现出了一个优秀密探的专业素养。

铁无情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地点点头，眼神里流露出赞许。

接着，苏清寒讲到了那次致命的围剿。

“……之后，‘幽泉’接到了一个假情报，声称有一批官银路过城西山谷。幽泉首领贪图重利，亲率所有核心成员前往，结果，落入了对方精心布置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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