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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第1页）

每一剑刺出，都仿佛要洞穿一个无形的敌人。剑光如瀑，却不再是梨花漫天，而是冰冷的暴雪，要将世间的一切都冻结、撕裂。

铁无情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演武场边，他负手而立，眉头紧锁，静静地看着。

他看着苏清寒的剑招越来越快，越来越狠，甚至有几招因为用力过猛而失了章法，露出了破绽。

“够了。”

铁无情沉声喝道。

苏清寒充耳不闻，剑势反而更加凌厉。

“我叫你停下！”铁无情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起惊雷，震得空气都嗡嗡作响。

苏清寒的身形猛地一滞，长剑斜指地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滑落。她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说道：“义父深夜不睡，是来指点清寒的剑法吗？”

“指点？”铁无情缓步走到她面前，目光如炬，直视着她的眼睛，“我若再不来，你这柄‘寒江雪’，就要变成一把只会乱砍的废铁了！”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苏清寒的剑身上轻轻一弹。

“嗡——”

剑身发出清越的悲鸣。

“剑乃心之延伸。”铁无情的声音冷硬如铁，“你的心已经乱了。你现在的剑，只有恨，没有魂。这样的你，别说去挑战传说中的‘烛影’，就是随便遇上一个二流高手，都可能死于非命！”

“我的心没有乱！”苏清寒猛地抬头，眼中布满血丝，那是一种混杂着偏执与疯狂的光，“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我知道我的敌人是谁，我知道我该做什么！我要杀了他，为我爹报仇！”

“报仇？”铁无情厉声反问，“用你这套破绽百出的剑法去报仇？清寒，你太小看‘烛影’了。他不是你在幽泉遇到的那些杂鱼，他是站在整个刺客世界顶点的鬼魅！他是天机阁最锋利、最昂贵，也最完美的杀人工具！你以为，光凭一腔血勇就能杀死他？”

“那又如何？”苏清寒倔强地昂着头，如同雪地里一株宁折不弯的寒梅，“他再强，也终究是人。是人，就有弱点，是人，就会死！”

铁无情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涌起一阵无力感。他知道，这个他视如己出的女孩，已经被仇恨彻底占据了心神。任何劝阻，都只会起到反效果。

他沉默了片刻，换了一种方式，沉声问道：“那你告诉我，你对你的敌人，了解多少？”

“他是天机阁首席刺客，用一柄窄刃短剑，剑法快如闪电，身法诡秘。”苏清寒将报告上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就这些？”铁无情冷笑一声，“这些都是传说，是结果。你知道他为何能做到这一切吗？你知道他为了练成这身本事，经历了什么吗？你不知道。你只是在对着一个虚无的代号发泄你的恨意。”

他转身，背对着苏清行，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连你的敌人究竟是怎样一个存在都不清楚，谈何复仇？”

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一叠厚厚的卷宗，扔在了地上。

“这里，是六扇门历年来，所有疑似与‘烛影’有关的悬案记录。大部分都只是猜测，但足够你拼凑出一个更真实的魔鬼。你好自为之吧。”

铁无情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苏清寒和那一叠散落在地的卷宗。

她知道，义父是想用这些血淋淋的案例来让她明白对手的可怕，让她知难而退。

但她，偏要迎难而上。

她要看的，不是这个魔鬼有多可怕。她要看的，是这个魔鬼的身上，是否会有一丝一毫，可以被她利用的缝隙。

回到房中，苏清

寒点亮了油灯。

灯光下，她摊开那些泛黄的卷宗，一页一页地仔细阅读。

卷宗里的文字，冰冷而客观，却描绘出了一幅幅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戮画卷。

【景元四年，镇守北疆的大将军李牧，在三万亲兵护卫的大帐之内，被割断喉咙。现场未发现任何打斗痕迹，岗哨未听到任何异响。唯一的线索，是李牧脖颈上那一道细如发丝的伤口。】

【景元五年，富甲天下的盐商钱万三，在自己修建的、号称连苍蝇都飞不进去的密室中，身中剧毒而亡。密室的机关完好无损，门锁未被破坏。尸检结果显示，毒药是通过一种特殊的手段，直接注入其心脏。】

【景元七年，东瀛派来的使团正使，在返回的官船上离奇失踪。半月后，其尸体在千里之外的海岸被发现，死因：一剑穿心。同船百余人，无人知晓凶手是何时登船，又是如何离去。】

……

一桩桩，一件件，全是完美到令人绝望的刺杀。

苏清寒看得浑身发冷。

她终于明白，铁无情为何说她小看了“烛影”。这个人，已经不能用单纯的武功高低来衡量。他的刺杀，更像是一门艺术，一门关于死亡的、精准而冷酷的艺术。

他就像一个行走在人间的死神，不带任何感情地收割着一个又一个的生命。在他的世界里，没有正邪，没有善恶，只有“目标”和“任务”。

苏清寒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她将自己代入到那些受害者的角色中，试图想象在死亡降临的最后一刻，他们面对的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是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还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

她越是深入地阅读这些档案，她心中那个名为“烛影”的形象就越是清晰。

他一定是个从小就被剥夺了所有感情的怪物。他的童年，或许就是在无尽的血腥训练中度过。他的心中，早已没有了喜怒哀乐，只剩下对命令的绝对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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