莼并未交待二爷夜里会冷成这样,季胥不知做何处理,道:
“二爷等等,我将莼叫来。”
“夜深了,不用声张。”帐中喃喃了两遍,声音因寒噤低的几乎听不见。
季胥这会只当他还有这样体恤下人的一面,退了回来,再置了个温炉,这屋子虽大,炭也不能一味的多烧,里头的人要受不住的。
“二爷好些没?”
她将帐揭开,只见内里二爷眉心紧蹙,满头的冷汗。
她拿手巾给擦了擦,见他唇色白了,心里有些不安。
若这人在她守夜的时候出了事,她知情不报,问罪下来她担待不起,因道:
“二爷难受成这样,还是请个医官来。”
一语刚落,她的手被攥住了。
二爷冷的牙齿咯吱作响,说不上制止的话,只这攥住了不让走,甚至连头也枕过来,将其腿压住。
一时像贴着块暖玉,倒好受些,哪怕季胥读懂他的意思口头应承下来,他也并不放开了,将手盘住了她的腰,脸贴在她腹部。
季胥这么僵坐在床边,只觉身上的人像畏寒动物似的冷的痉挛了,她推不动,指着外头哄说道:
“我不叫医官,就去那,再给二爷灌个汤婆子,那个极暖和的。”
也未见松手,只能这样由他束住,后来实在撑不住睡着了。
待脖子发麻的醒来时,二爷仍这姿势枕在她腿上,不过是仰面向她的。
拈灯早已燃尽了,帐子透进来朦胧的天光,二爷眼睛倒还像夜色一样黑。
看样子是好了,因他眼睛看住自己,能说上话来,
“曲夫人赏的丹药你可吃了?”
季胥对这话一时没转过弯来,顿了会道:
“一时舍不得吃。”
二爷也不知信没信,总之哧的一声轻笑,她总觉得好像在哪听过。
“二爷可醒了?”
只听外间荇在问,应是要进来伺候起床了,她忙的将帐子一打,噌一下退出了帐中。
二爷不防她有这个起势,半个身子被带的伏在床边。
荇将这幕看去,一早上都面有忿色,朝食的工夫,背着季胥和莼告状道:
“你是没瞧见,昨夜睡到一处去了,糟蹋了两床被子,两床,二爷换下来的亵衣摸着还是阴湿的。”
见季胥吃完进来暖阁了,脸一扭,脚一跺出去了,莼倒还是那副和气的笑样子,与她一块做针黹。
片时后,只听外头库房管事在叫人,莼出去接待,说是找季胥。
“不知什么事?”
“二爷才吩咐有赏。”
管事道,只见那一匹铺绒湘妃色绣锦,光泽十足,
“这是襄邑来的铺绒绣锦,俗话说襄邑俗织锦,钝妇无不巧,襄邑乃是锦绣之乡,闻名天下,库中妃色的只这一匹了,还是花卉流云纹的,二爷命赏了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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