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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我经·第二重——斩形我·归藏!”
他要斩的,不是肉身,不是神魂,而是盘踞在他心中三十年,几乎化为心魔的执念——那个“回到过去,弥补一切”的念头!
一道无形的剑意自他天灵盖冲出,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却带着一股一去不回的决绝,狠狠斩入脚下的大地。
刹那间,那执念仿佛被连根拔起,通过剑意,被强行灌注、封印进了地脉深处!
轰隆!
整个地宫似乎都为之震颤了一下。
那道原本缓缓开启的时间裂痕,在失去了萧云归执念的牵引后,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扼住。
内里倒流的星光瞬间凝固,然后以比来时快上百倍的速度倒卷而回!
裂痕,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愈合!
“您……您竟然……”灰奴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惊呼出声,“您斩断了通往过去的‘归因’之路?!您亲手毁掉了唯一的‘后悔药’?!”
萧云归没有回答。
他能感觉到,随着执念被斩去,他的道心前所未有的通透与澄澈。
过去依旧沉重,但再也无法成为束缚他前进的枷锁。
归一剑的剑脊之上,那由剑胎儿化作的银髓,如活物般飞速流转,最终在剑身上凝结出了一道全新的、古朴而玄奥的纹路。
剑胎儿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着一丝新生的明悟与释然:“主人,哑指婆婆的魂力与您的剑意,激活了井底的一丝微弱灵智……它说,它在井底沉睡了千年,见过无数英雄豪杰在此追悔,它说……它说您,终于懂了。”
“宿命不是一条禁锢你的锁链,而是一张以你为中心,可以无限延伸的网。”
萧云归缓缓低头,望向井壁上那些早已干涸的血字,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年的时光。
他轻声开口,像是在回答井底的灵智,又像是在对自己宣告:
“我不是来改命的……我是来织命的。”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并指如刀,在自己左手掌心一划,一道深深的伤口裂开,鲜血汩汩涌出。
他将流淌着鲜血的手掌,按在了怀中那枚破碎的心镜残片之上。
鲜血迅速浸染了镜面,那原本模糊的镜片,此刻竟映照出一片浩瀚的星空。
星空中,九颗星辰连成一线,散发着不祥的幽光,而其中三颗,已经黯淡无光。
“九星连珠,七十二刻定生死。”萧云归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如今,还剩六十九刻。”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地宫的风雪骤然加剧,吹得人睁不开眼。
咚——!
一声悠远、沉闷、仿佛来自九幽地府的钟鸣,毫无征兆地从地宫的最深处,从轮回井的井底之下,轰然响起。
这钟声非金非石,不似人间任何乐器所能发出。
它仿佛直接敲击在人的神魂之上,让萧云归体内的灵力都为之一滞。
“噗通”一声,刚刚爬起身的灰奴儿再次双腿一软,五体投地地瘫软在地,脸上血色尽失,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是它……是轮回井的‘守更’!传说,轮回井每次开启,都会有守更人敲响丧魂钟!钟响一次,井底的天门,便会向人间靠近一丈!”
风雪呼啸,将灰奴儿惊恐的话语撕扯得支离破碎。
萧云归却只是握紧了手中温润的归一剑,身形挺拔如松,目光锐利如鹰,死死地穿透重重风雪,盯住了那幽深黑暗的井口。
“门开了,可我没走。”他低声自语,声音不大,却在风雪中清晰可闻,“因为真正的‘归’,从来都不是回头走旧路。”
“而是由那些从不回头的人,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新路。”
识海中,那道属于未来之身的意志,在彻底沉寂之前,留下了最后一丝低语,那声音里,不再有诱惑与戏谑,只剩下一种前所未有的、与他完全同步的战意。
“这一次,我们不是去救谁……我们是去,成谁。”
钟声的余音在地宫中盘旋回荡,带着一股腐朽而霸道的气息,久久不散。
萧云归能感觉到,脚下的大地深处,某种古老而恐怖的存在,正因为这声钟鸣而被唤醒。
空气中的压力陡然增大,仿佛连光线都被这无形的压力压得扭曲。
那口深不见底的轮回井,此刻像一只蛰伏的巨兽,缓缓睁开了它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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