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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第1页）

那目光里，没有责怪，却也绝谈不上赞赏，更像是一种……认命般的包容。

而弄月，则在一次次的挫败和佛子无声的“擦屁股”中，愈发坚定地认为：这好看的佛子虽然元阳是苦的，但脾气真是顶顶好了！她果然没选错人！

至于双修指南……嗯，或许可以先从当好一只贴心好宠……呃，好同伴开始？

这一日，玄净带着弄月行至一处颇为繁华的城镇，比先前路过的小镇大了数倍，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玄净似有要事，需寻一僻静禅院挂单，与人论法。

弄月乖乖跟在他身后，但一双眼睛早就被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店铺摊贩勾去了魂。尤其是空气中飘荡的各种食物香气，糖糕的甜腻、烤肉的焦香、刚出笼的包子的蒸汽……混合在一起，对她这只没什么定力的小狐狸来说，简直是致命的诱惑。

她的脚步越来越慢，鼻子使劲吸着气，尾巴不自觉地朝着香气飘来的方向偏移。

玄净正与一位迎上来的知客僧交谈，并未留意身后的小尾巴掉了队。

就在弄月盯着一个亮晶晶、红艳艳的冰糖葫芦摊，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时候，一个身影笑眯眯地挡在了她面前。

“呦，这是谁家的小狐狸？长得可真稀罕！”声音又尖又细，带着夸张的赞叹。

弄月回过神，抬头看见一个穿着绸缎褂子、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正蹲在她面前，眼睛放光地盯着她粉白色的皮毛，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堆会移动的金元宝。

弄月警惕地后退半步，耳朵往后撇了撇。

胖男人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几只香喷喷、油光锃亮的卤鸡腿！那浓郁的肉香瞬间盖过了周围所有气味，直往弄月鼻子里钻。

“饿了吧？小乖乖？”胖男人把鸡腿往前递了递，笑容愈发“和蔼”，“来，尝尝，可香了！跟叔叔走，叔叔那儿还有好多好多好吃的，管够！”

弄月的眼睛瞬间直了。

鸡腿！

好多油光的鸡腿！

比青丘山上的野鸡闻起来还香！

她咽了口口水，理智在“佛子说不可以乱吃陌生人东西”和“可是它看起来太好吃了”之间疯狂摇摆。尾巴尖却诚实地、小幅度地晃了起来。

胖男人见状，心里乐开了花。这品相的狐狸，粉白毛色，灵气十足，捉去卖给那些修仙世家或者贵妇小姐，绝对是天价！他继续诱惑：“不止鸡腿哦，还有蜜饯、糕点、灵果酿的甜酒……跟叔叔走，都是你的！”

“甜……甜酒？”弄月的小脑袋瓜被这些她从未尝过的美味名词砸得晕乎乎的。她偷偷回头想找玄净，可人群熙攘，哪还有那抹素白僧衣？

“你那主人不要你了吧？瞧把你饿的。”胖男人趁机煽风点火，又把鸡腿往前送了送，几乎要碰到她的鼻子，“快，趁热吃。”

美食的诱惑最终战胜了那点微薄的警惕。弄月想着，就吃一口！就一口！吃完就回去找佛子！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爪子，想去够那鸡腿。

胖男人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奸笑，手腕一翻，就想抓住她的爪子。

就在他的胖手指即将触碰到那粉白色绒毛的瞬间——

“阿弥陀佛。”

一声清凛的佛号如同冰泉灌顶，骤然在喧闹的街市上响起，并不响亮，却奇异地压过了所有嘈杂，清晰传入两人一狐耳中。

胖男人动作一僵，骇然抬头。

只见人群不知何时悄然分开，那白衣佛子静立前方，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身上。那眼神无喜无怒，却让胖男人瞬间如坠冰窟，浑身发冷，抓着鸡腿的手都抖了起来。

弄月也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到玄净，顿时像找到了主心骨，又想起自己差点被美食骗走，心虚地“呜”了一声，缩着脖子想往他身后躲。

玄净并未看她，只是朝着那胖男人微微合十：“施主，此狐顽劣，不劳费心。”

胖男人冷汗涔涔，哪里还敢有半点歪心思，连滚带爬地站起来，点头哈腰：“不敢不敢！大师恕罪！小的有眼无珠，有眼无珠！”说完，连掉在地上的鸡腿都顾不上捡，屁滚尿流地钻入人群跑了。

弄月看着地上那只依旧散发着诱人香气的鸡腿，又看看玄净没什么表情的脸，小心翼翼地用爪子扒拉了一下他的僧衣下摆，小声嘟囔：“……其、其实闻起来还挺香的……”

玄净垂眸，视线终于落到她身上。

他看了她片刻，直看得弄月耳朵都耷拉下去了，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可知方才那人意欲何为？”

弄月老实摇头，眼睛还瞟着鸡腿。

“市有狐贩，专诱你这等灵狐，”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字字清晰，“或以美食，或以玩物。一旦被诱，轻则囚于笼中供人赏玩，重则剥皮抽筋，取丹炼药。”

“剥、剥皮？！”弄月浑身毛一炸，瞬间跳开三步远，惊恐地看着地上那只鸡腿，仿佛那不是食物而是什么剧毒陷阱，舌头都打结了，“炼、炼药？！”

玄净不再多言，转身便走。

弄月这回是真吓坏了，再看周围那些笑眯眯打量她的人，都觉得像是要抓她去剥皮的坏蛋！她尖叫一声，嗖地蹿到玄净身边，几乎要紧紧抱住他的腿，声音带上了哭腔：“佛子！等等我！我、我不乱跑了！我不吃别人的东西了！你别让他们抓我走！”

她亦步亦趋地紧贴着玄净，再不敢东张西望，粉白的尾巴紧张地缠在他的脚踝上，微微发抖。

玄净脚步未停，感受着脚边那团毛茸茸的、吓得瑟瑟发抖的小东西，眼底深处那丝因她轻易被诱而起的微澜，终是化为了极淡的、连自己也未察觉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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