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一声,盛满了热水的玻璃杯滚进了绒毛地毯里,声音很闷,但是下一秒,门就砰地推开,巴顿几步走到床边,看着满地的狼藉,立马反应过来去查看雪莱的手。
雪莱的手抓着被子,满是疤痕的手上此刻有一片颇为明显的红肿,但他像是混无知觉一样,缩在被子里,满脸惊恐地看着这个辉煌的寝殿,口中喃喃道:“他没有死,巴顿,他回来了,他要找我报仇,他要杀了我!”
雪莱的声音不大还有些哆嗦,看见巴顿凑过来,他猛地抱着他的胳膊,像是拽住了一根浮木,他仰起头,白皙的小脸上写满了惊恐,双眸瞪大,泪水在里面打转,下睫毛上挂着一滴泪珠,亮晶晶的,巴顿甚至能从这双眼睛里看到自己。
无所遁形。
雪莱哽咽着小声说:“他回来了,他没死。”
巴顿似乎瞬间就分辨出他语境的人是谁,先是伸手擦了擦叶宴眼角的泪,顺了顺他黏在脸上的淡紫色发丝,然后温和地说:“不会的,陛下,他死了,你忘了,我们亲手看着他死的。”
雪莱太过惶恐,都没有注意到巴顿话语间的错误,只是死死拽着他,眼角的泪顺着脸颊,沁入他的凌乱的发丝间,他的声音变得委屈:“我看见他了,他掐我,他说,他要带我一起走,巴顿,我看见他了。”
巴顿将他抱在怀里,现在的雪莱虽然比十年前高了一些,圆润了一些,但还是很瘦,轻薄的睡衣下,骨骼硌着他的手,巴顿弯着身子,将雪莱包裹在自己的怀里,一边顺着他的后背,一边说:“雪莱,你太累了,看错了,他回不来的,相信我。”
此刻的雪莱像是一只被顺了毛的小猫,呼吸逐渐变得平稳,他紧紧拽着巴顿的衣服,把自己缩成一团塞进巴顿怀里,抽噎道:“是梦,不是真的,可我看见,热水……”
“是我放的,雪莱,最近几天你说你半夜醒来总是口渴,所以我时不时就会进来帮你换一杯热水。”
巴顿的声音很温柔,他看着怀里的小猫抬起头,眼神里有些迷茫无措,长长的睫毛像一把扇子,一张一合间,眼泪簌簌落下:“是我?我怎么不记得?”
“你太累了,你需要好好休息,我陪着你,好好睡一觉,好不好?”巴顿缓缓将雪莱放在枕头上,为他盖上被子,雪莱一只手依旧死死拽着他的衣袖,他没有急着让他松开,而是说,“我不走,我就在这里。”
自从雪莱长大后,原先那个脏兮兮的总是把心思印在异瞳里的瘦弱小猫,变得心思深沉,情绪飘忽不定,而他也从一个保护者变成了一个出气筒,虽然无论雪莱怎么对他,他都只会感谢他,但偶尔也会怀念,被需要的感觉。
就像是现在一样,他看着雪莱眨巴着眼睛最后沉沉睡去,心底的满足感达到了顶峰。
他弯下身子,耳朵凑近他起伏的胸膛,在距离被子仅有一小指远时停了下来,他的听力很好,即使这样也能听到他平稳的心跳。
他享受着得来不易的快乐,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躺在床上的人此刻双眼清明,没有一丝睡意。
更不知道,门外,和他一起守着的珀金此刻脸上扬起了一个兴奋的笑容,他嘴里喃喃着刚刚巴顿说过的两个字。
“亲手”
越是琢磨越是兴奋,回过头,看着半遮掩的房门里,昏黄灯光下的金色枕头上柔顺的紫发:“今夜,祝你睡个好觉,我的陛下。”
第二天,叶宴坐在镜子前闭着眼睛,站在身后仔细地为他梳着头发,叶宴不喜欢疼,尤其讨厌梳头发的时候被薅头皮,所以巴顿的动作十分小心,他一边整理柔顺的发丝,一边看着镜子里闭着眼睛打哈欠的人:“陛下,要不今天好好休息一天吧,很多事情也没有那么紧急不是吗?”
或许是因为身体太过乏累,叶宴只是掀起眼皮,瞟了他一眼:“桌子上有一封信,你去寄给大祭司。”
巴顿梳好头发,为叶宴拿来几件外套,叶宴神情恹恹,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有看到一件蓝色的衣服时,眼里才闪过一丝光芒,巴顿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将蓝色的衣服留了下来。
雪莱的手上的红肿好了许多,几乎没什么感觉,但巴顿戴手套的时候依旧很小心,还特意选择一双内里是绒毛的手套:“明白,信封我会亲手送到大祭司手里,不让任何一个人发现,那今天,先让珀金陪伴陛下,好吗?”
“做好我交代你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等巴顿走后,珀金进了寝殿,他换上了一件红白相间的侍卫制服,头发梳了起来,脸上挂着自信张扬的笑,丝毫没有之前那种谦卑的模样,叶宴瞟了他一眼:“看来昨天休息得不错,今天很精神。”
“只是想到了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而已。”珀金扶着叶宴站了起来,为他穿上一件羊毛披风,“陛下好像昨夜没有休息好。”
珀金粗手粗脚,远没有巴顿细心周到,叶宴抢回抽绳仔细系好,然后冷淡地看着他说:“管好你自己的事。”
叶宴说完就往外走,珀金笑了一下跟在他的身后:“陛下很快就知道,我和陛下,是一条心,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也是您的事。”
他说话阴阳怪气的,叶宴觉得很不自在:“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告诉我?”
“暂时没有,我的陛下。”
珀金嘴上说着没有,但是一天过去,他总是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时不时以职务为由凑近叶宴,明明看出来叶宴有诸多不满,却还是自信满满地做一些让他反感的事情。
晚上的时候,甚至还对叶宴提出了一个十分无理的要求。
“珀金,我是说过会帮你振兴你的家族,但满打满算,你陪着我甚至不到两天,就想要我赐你庄园和奴隶,不觉得有些贪心了吗?”叶宴放下勺子,看着眼前毕恭毕敬的人。
珀金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位君主的不悦,而是缓慢地走到他的身后,双手撑在椅子上:“陛下,你不是在帮我,你是在帮你自己。”
“珀金,我虽然实权不多,但是处置一个你,还是绰绰有余。”
珀金弯下身子:“处置我?陛下敢吗?”
“我有什么不敢?”
“陛下今天处置了我,明天,欧文三世的死因就会传遍全罗塔。”珀金凑近叶宴的耳边,看着他的白皙的耳朵泛起一层薄红,“还要我说得再明白一些吗?”
沉默,空气像是被凝结一样,让人喘不过气,不多时,叶宴张口:“你说你和我是一条心?”
见他没有反驳,珀金眼眸里满是得意:“我告诉陛下这些,并不是为了威胁陛下,而是向您表明我的忠心,现在那些贵族表面上对您的皇位没有异议,心底却都盘算着怎么除掉您,只有我起来了,陛下才是真的拥有了自己的势力,不是吗?”
“你怎么保证你起来之后,不会和他们一起针对我?”
“陛下多虑,眼下,只有您,才配当我的君主,其他人,我看不上。”
叶宴想了想后说:“别太贪心,我能赐给你的,有限。”
明白他是屈服了,珀金是遮掩不住的喜悦,他站起身,行了礼:“多谢陛下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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