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草莓,他站在床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走吧,好像白来一趟;不走吧,杵在这儿跟个门神似的。
正当他抓耳挠腮之际,床上的人忽然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的呓语,眉头微微蹙起,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单浔吓了一跳,屏住呼吸。
岑铭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起初有些涣散迷茫,聚焦了好一会儿,才落在床边的单浔身上。
空气瞬间凝固。
单浔感觉自己像个入室行窃被当场抓获的小偷,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你……”岑铭刚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他清了清嗓子,才继续问道,语气带着刚醒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你怎么来了?”
单浔脑子一抽,举起手里那盒寒酸的草莓,脱口而出:“陆辰陆总说你胃出血!我……我来给你送点……硬的!”(他本来想说“软的”或“水果”,嘴瓢了,说话不过脑子。)
草莓是硬的?!
单浔你他妈是不是脑子被门挤了!
他恨不得当场咬掉自己的舌头。
果然,岑铭愣了一下,随即,苍白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了一个极浅、极浅的弧度。那笑容很淡,却瞬间冲散了他周身的病气,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纵容?
“嗯,”他居然配合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那盒草莓,又回到单浔涨得通红的脸上,声音依旧沙哑,却放缓了许多,“是挺硬。”
单浔:“……”
没脸见人了!
他尴尬得脚趾抠地,想把草莓抢回来扔出窗外。
“坐。”岑铭指了指床边的椅子。
单浔像得到特赦令,赶紧坐下,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乖得像个小学生。
病房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医疗仪器轻微的滴答声。
单浔偷偷抬眼打量岑铭,看着他手背上的留置针,和明显瘦削了一些的脸颊,心里那点心疼又冒了出来,压过了尴尬。
“你……没事吧?”他小声问,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关切。
“死不了。”岑铭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他目光落在单浔因为奔跑而有些凌乱的头发上,“大晚上跑过来,就为送这个?”他示意了一下那盒草莓。
单浔被问住了,难道要说“因为我担心你”吗?打死他也说不出口!
他眼神飘忽,开始胡言乱语:“我……我正好晚上吃撑了散步!顺路!对,顺路!”
岑铭没说话,只是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在昏暗光线下,仿佛能看穿一切。
单浔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感觉自己所有的借口都无所遁形。他猛地站起来:“那什么……你没事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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