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看着顾晓雅咬的快出血的嘴唇,还有那双惊惶得像小鹿似的眼睛,心里一揪,她从口袋里摸出块用手帕包着的奶糖,剥了糖纸递过去:“晓雅,你爸爸跟我说,你最爱吃甜的了,是不是?”
奶糖的甜香飘进鼻子里,顾晓雅的喉咙动了动,却不敢接。
那个女人还在的时候,家里的糖都是锁在柜子里的,有回她偷摸舔了下糖纸,就被她用鸡毛掸子抽了手心,疼了三天。
“啊——张嘴,阿姨给你的,放心吃。”苏曼把奶糖轻轻放在顾晓雅的嘴边,想要诱哄她松开嘴唇。
顾晓雅摇着头,弱弱的开口,声音细得像蚊子叫:“…我、我错了…对,对不起,能不能不,不打我。”
苏曼心里一酸,将奶糖顺势推进了顾晓雅嘴里:“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阿姨打你做什么,快过来洗手吃饭。”
宁露露忍不住抹了把眼泪,随后笑着端着糖醋里脊进了屋子:“晓雅,快看,阿姨特意给你加了一个菜哦~”
“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顾廷舟站在门后看着苏曼和顾晓雅的互动,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只能说原主和原主那个妻子都太不是个人了!
记忆中他只知道原主妻子对顾晓雅严厉,却不知道严厉到这个地步。
苏曼的心像被针扎了似的,疼得厉害。
她连忙从口袋里掏出帕子,轻轻擦去顾晓雅的眼泪,声音放得更柔了:“傻孩子阿姨不罚你,你想看就看,高兴就欢呼,没事的。”
“真、真的?”顾晓雅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眼睛里满是不敢相信,“她,她说,女孩子要规矩,不能、不能…”
“你妈妈那是错的。”宁露露又拿起一个小猪包,递到她面前,“你看这包子,多可爱啊,阿姨做的时候,就想着你看到会喜欢,来,摸摸看,软乎乎的。”
顾晓雅的手缩了缩,偷偷看了眼顾廷舟。
“咳咳,阿姨给你就拿着。”顾廷舟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别过脸去,毕竟他现在占据了原主的身体,一切锅也都由着他来背。
“别怕,拿着吃。”苏曼把一盘包子都端到顾晓雅面前,“刚蒸好的,有点烫,慢点吃。”
顾晓雅一手一个包子,手还是抖的。
她小口咬了一口,白面的香甜混着里头的豆沙馅,在嘴里散开,这是她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包子,以前那个女人只会给她吃红薯干,偶尔给碗稀粥,还是掺了很多水的。
“好吃吗?”苏曼看着她想要狼吞虎咽又不敢吃太快的样子,心疼地问,“慢慢吃,不够还有呢,这小猪包是特意给晓雅做的,都给晓雅吃。”
顾晓雅点点头,嘴里塞满了包子,说不出话。
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是甜的。
这个新妈妈,她好喜欢啊~
宁阿姨她也好喜欢,为什么不能都做她妈妈呢?
吃完饭,苏曼又给顾晓雅重新梳了个新发型,把给顾晓雅新买的衣服给她换上。
“我们晓雅可真漂亮。”
宁露露拿着镜子给顾晓雅照着,嘴里还不住的夸奖,夸的顾晓雅都有些害羞,将头埋在苏曼的怀里。
宁露露和苏曼相视一笑。
大西北的寒风裹着雪粒,像无数把小刀子刮在人脸上。
红星生产大队的知青点烟囱里冒出的烟刚升起来,就被风扯成细细的一缕。
苏曼正蹲在灶台前添柴火,手里攥着块冻得硬邦邦的红薯,就听院门外传来大队长的儿子王铁牛破锣似的嗓子,裹着风雪滚了进来。
"苏曼姐!苏曼姐!"半大的王铁牛推门进来,头上的狗皮帽子积了层雪,眉毛上都挂着白霜,他跺着脚把雪沫子甩在地上,"军区来了吉普车!顾连长来了,车就停在村口呢,说接你去家属院!顾连长的意思,后天就办婚事!"
苏曼手里的柴火"啪嗒"掉在灶膛里,火星子溅了出来。
她抬头望向南边,贺兰山的轮廓在铅灰色的天空下只剩道模糊的黑影,那方向,就是顾廷舟所在的军区驻地,风裹着雪沫子打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催她动身。
和苏曼同批的知青张岚裹着件打了补丁的棉袄跑过来,手里捧着个包袱,冻得鼻尖通红:"苏曼,恭喜你啊,祝你新婚快乐,这是送你新婚贺礼。"她把包袱塞给苏曼,"这红绒线毛衣我熬了三个通宵织完的,里面絮了点驼毛,抗冻!结婚穿正好撑场面。"
“谢谢。”苏曼有些诧异,她跟张岚平时没什么交集,怎么突然给她送礼物?
果然,张岚扭捏了几下,才把自己的真实目的说出口:“那个,苏曼,以后你就住到家属院去了,这房子你,你打算咋办啊?”
想屁吃呢
“你看这毛衣,多厚实,冬天穿多暖和。”
“那个啥,我想着,用这毛衣跟你换这房子怎么样?我保证给你打扫的干干净净,这样以后你想回知青点还有个住的地方。”
苏曼手一缩,没接那毛衣,脸上的笑淡了些:“张岚,你这意思是,让我把房子白给你?”
“也,也不是,我再给你十块钱,反正你这房子放着也是放着。”张岚觉得自己可太够意思了,“我这毛衣可是实打实的好东西,换个房子,不吃亏!”
苏曼差点被气笑了,这世上怎么还有这么厚脸皮的人?一件毛衣就想换她花真金白银买的房子,怕不是脑子冻坏了。
她心里暗骂一句“想屁吃呢”,脸上却依旧平静,只是语气冷了些:“一件毛衣加十块钱就想换套房子,你觉得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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