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二人都盯着桌子上的饭菜,目露馋欲,女郎语气软软的,话语却是狠狠的,“不吃,拿去喂狗。”
“小,小姐,家里没有狗……”
最终,那几盘美味佳肴还是被两位女郎吃入腹中了,小瓷夹着碗里最后一块香酥春丝鸭,露出了黏腻的目光,“好鸭鸭,咱们有缘再见。”
兰姝倒不如小瓷那般恋恋不舍,她堪堪用了两筷子就放下了,心中藏着事,烦闷不已,导致这位仙娥胃口不佳。
“小瓷,章哥哥在徐家吗?”
小瓷口中咀嚼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房内安静地有些古怪。
女郎好似也知道这小丫鬟定是不知情的,方才那个提问仿佛只是随口一说,紧接着又听她娇声道,“备马车吧,我要去徐府。”
凌家只和徐府隔了一条街,是以不到一刻钟,兰姝就出现在徐家的侧门边了。来迎接她的是徐家的管事徐茂,兰姝踏入徐府后,意识才渐渐清明了。
此时已几近昏时,初夏的黄昏总是比以往漫长些,朱红的日轮散发着它最后几分光亮,渐渐地沉入了厚重的云霞中,待它完全隐去,天边的彩霞也慢慢地褪了绚烂的颜色。
兰姝自然是不肯直抒胸臆,说她登门拜访是想见徐青章的,故而她跟着徐管家前往了老太太的木槿堂。
再次步入木槿堂,院子里的绿植依旧生机盎然,花木被下人打理得很好。可内室的老太太却形同枯槁,暮气沉沉,完全没有一丝生气,房里到处都充斥着浓浓的参味和苦涩的中药味。
兰姝见状不由得落了泪,触情生情,她想起娘亲去时也是这般模样。女郎伏在老太太床头,伸出两只洁白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瘦骨嶙峋的手掌。一老一少,老的风烛残年,小的却是朝气蓬勃,青春有活力。
“祖母……”
女郎声音哽咽,撇开头潸然泪下,她实在是不忍心瞧见老太太这副模样,明明这位慈善的老人前不久还在教她管账。如今却油尽灯枯……任谁来瞧见,都会觉得榻上的老媪命不多时,仿佛下一刻就会驾鹤西去。
榻上的老夫人似乎听见了旁边的动静,缓缓地睁开了那双浑浊的眼睛,她的瞳色很淡,已经没有往日的光亮了。老夫人盯了榻边半晌,她才颤巍巍地开口,孱弱的声音轻飘飘的,“姝,姝儿,你来了,你夫君呢?”
兰姝一听这话,不免面露疑惑,还是一旁的桃衣小声提醒她,“表小姐,老太太她近日糊涂了些,怕是以为您和世子已经成婚了。”
女郎这才明白了缘由,轻声道,“祖母,姝儿的夫君待会就来看您了。”
“章,章哥儿,他打小就苦,是我老婆子做的孽啊。姝,儿,还望,望你能好好和他过完一生……”
几乎是同时,榻上的老人话音一落,手也无力地从女郎掌心抽离了下来,而恰巧外边也响起了旁人的脚步声,“祖母母亲。”
来人正是徐谓和徐青章,徐谓是徐管家不久前去请过来的。他今日被徐国公勒令留在府中,原因无他,徐致得了消息,今日张岱的平妻要去晋王府。
而徐青章则是因为之前府上小厮去给他通风报信,说兰姝来了徐家,他这才急急忙忙从军营里赶了回来。
没想到这二人一同踏入木槿堂,竟是只远远地瞧了老太太最后一面。
“母亲,孩儿不孝,未能送您最后一程。”
兰姝见这位儒雅的美髯公疾步走到了床榻边,扑通一声跪在与世长辞的老夫人面前,泪流满面地磕了三个响头。
不多时,去晋王府的那几位徐家人也回来了,匆匆忙忙前去报信的人是在路途中遇上徐家马车的。徐霜霜的那些丑事一出,她们也不便继续待下去,便打道回府,谁料竟得知老太太薨逝的消息——
作者有话说:哈哈哈妹宝快要通窍了,小情侣要分手了[星星眼][星星眼]
第63章通窍男子闷哼几声,受不了她抓握的力……
徐致是最后一个回来的,府上到处都挂上了白绸花。平日里安静的木槿堂此刻却水泄不通,哭泣的人跪了一地。
他越过旁人,浑浑噩噩地走到床边,也如他们一样屈膝跪下,哆哆嗦嗦地掀开了黑色的绸布,只见老太太的眉头紧蹙,脸上皱纹遍布,脸颊深深地凹陷了进去,浑身发黑,应是死前走得并不安详。
他是知道的,母亲近几年身子越发不好了,尤其是最近,木槿堂的人也来禀告过自己几次,可他也只来瞧过一两回,便让管家送了些上好的人参补品,请了几位太医前来探病。
他没想到母亲竟然这么快就病逝了,他的目光呆滞,脑子里一片空白,对周遭的哭泣置若罔闻,发觉木槿堂有些冷,昂首又望了望榻上的逝母,低声道,“母亲弥留之际,可曾留下什么话?”
徐致声音低沉,可屋子里的人还是都听见了的,桃衣连忙上前答话,“回老爷,老太太临终前只和表小姐说了些话。老太太心系世子爷,希望表小姐和他日后能过得顺遂。”
这位一家之主听到婢女转述的遗言后,片刻后终于忍不住痛声大哭了起来。
也许旁人只当这位年近半百的男子是痛失亲母,可蒋嬷嬷快速抬头瞥了几眼,她却是猜到了几分真相的。她想,国公爷这会应当已经放下对老夫人的仇恨了。
她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也见证了小姐这一生与徐老相濡以沫的感情。老国公爷年轻时十分俊美,比如今的世子爷还要俊俏几分,京城的小娘子没有不心仪他的。他与老夫人是因为一场意外结识的,渐渐地俩人就互生了情愫。
国公爷是他俩的第一个孩子,两人自然是对他寄予厚望,再加上老夫人的婆母当时也是个不好相处的,免不了对他严厉了些。相反,二老爷就过得比较称心如意了,后来国公爷又因为那药,恼了老夫人,故而这对母子近二十年来一直都有些隔阂。
蒋嬷嬷猜的不错,徐致的确在这一刻,彻底地放下了对老夫人的恨意。虽然她临终前只念叨了徐青章,可他知道,她何尝不是在记挂自己,当年那事也是她的心病。
兰姝跪在徐青章的旁边,俩人挨得很近。她没用膳又哭过一场,这会有些体力不支了。好在旁边的青年心细,朝她移了移,让她可以靠在自己身上。兰姝也没客气,歪在了他怀里。
“玲玉,玲玉。”外边传来两位男子的高声呐喊,声音恳切又悲伤。
兰姝好奇地朝外头看了看,身后的男子给她解释道,“是父亲和二叔在复礼,玲玉是祖父给祖母取的小字。”
“章哥哥,祖母临终前放心不下你,她希望你好好的。”兰姝知他心里不好受,伸手握住了他。
徐青章神情悲恸,与女郎十指相扣,朝她扯了扯嘴角。
他幼时不得人喜,徐家对他最好的便是祖父和祖母,可这两位老人终究是遵循自然法则,一个接一个地年老体衰,与世长辞了,他心中如何不痛?
待两位老爷喊完魂归来,木槿堂就开始进行哭礼,家里的主子跪满了整个卧房,连二老爷那些姨娘也全都在这了,包括那位有身孕的祝姨娘。不说这些人真不真切,只论那哭声,确实是声泪俱下,闻者伤心。
兰姝本不是徐家人,不用待在此处,可这会她也不知道为何,瞧见精神萎靡的徐青章,她就迈不动步子,想多陪陪他。
外边的天渐渐黑了,徐青章带兰姝去用了些晚膳,又使人去打扫了挽棠阁,还差人去凌家通报了一声,没想到一同回来的不仅有望青居的小厮,还有凌科。
“姝儿妹妹,该回家了。”男子的声音肃然又冷冽。
兰姝望着对面冷清如松的凌科,往后退了一步,再往前走几步就是挽棠阁的院门了,她本已和徐青章说好,今晚暂住徐家,谁知这位便宜兄长竟然过来逮她了。
“凌兄,姝儿她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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