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致一进去,就见徐家那位二叔公吹胡子瞪眼,拄着根拐杖,坐在左下首,旁边还站着几位岁数和他相当的中年男子。徐致方才没问就是因为他心里清楚,这位二叔公为何而来,只因他年轻的时候痴迷老太太。
可那会老太太都生下他了,这位二世祖还日日来徐府溜达,后来家里好说歹说才逼着他成了婚,婚后他也消停过一段时间。可他爹一死,这老头竟然不害臊地想入住徐家,一大把年纪了还日日给老太太送花,送些小玩意。
“侄孙,把你女儿叫来,今日要么是叔公随玲玉去,要么是她给玲玉陪葬。”
徐致没在第一时间看他,而是望向了他的儿子徐言奕,果然只听这位中年男子谄媚道,“族长,我爹是老糊涂了,我这就把他带走。”
“慢着,我看二叔公虽是一片痴心,可也并非没有道理,老太太怎么就死得那么蹊跷,早不死晚不死,偏偏二小姐一出事,她就被气死了?”
“什么死不死的,我看你是个老不死的,玲玉那是驾鹤西去,西去!”这位二叔公一边口中振振有词,一边拿着手中的拐杖往那人身上招呼,老爷子力气足,打得那人连连求饶。
“二叔公,我母亲身故之时,徐家的女眷还在晋王府,母亲是久病缠身,到大限了,并非与霜霜有关。”
“什么病,那还不是你们没好好照顾她!玲玉那么好的一个人,你们读书人最是薄情寡义,这一家子人,谁又日日在她床头侍奉了?一群文人,都把书读到狗肚子里头去了。”
徐茂站在屋外,听着二叔公那震耳发聩的嗓音,擦了擦冷汗,心想今日怕是不能善了。这二叔公一口一个老太太的小字,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徐老国公在世呢。
徐致打小就知道这位二叔公是个胡搅蛮缠的人,年轻的时候就爱缠着他母亲,现在就连她身故了,都不肯放过她,倒是这些徐家的族人……
“二叔公,我母亲已经去了,您若是还念及她,就不要扰了她的清净。”徐致语气不再温和,常年浸淫在官场中,官威浩荡,自然不是这些商户能比的。
“族长,我们今日前来,一是为了老太太和二小姐的事,二呢,也是想让佳临在您身边做事,打打杂,跑跑腿也行,给他长长见识。”
徐言奉长了一双吊梢眼,瞧着很是精明。他见徐致隐隐不耐烦的模样,连忙赶在二叔公面前开了口。
徐佳临,正是开口说话这人的亲子,也是当初徐致和肖婉蓉看好的嗣子。
徐致睨了他几眼,淡淡道,“言奉,此事当年我就与你二人说清楚了,国公府后继有人,我已不再需要嗣子。”
“叔父,佳临不求能为您延续香火,但求您看在佳临一片赤胆忠心的份上,让我跟着您做事。”
方才还在徐致身旁立如青松的男子,这会却是降颜屈体,语气卑微,跪在他面前,一连给他磕了三个响头。
当初徐致见他身子骨强健,脑子又灵活,最重要的是他长得虎头虎脑的,肖氏很喜欢他,这才在一众子侄里边选了他。这些年自己虽没刻意打听他,不过也听过几耳朵。听说他格外用功,事事力求尽善尽美。
“族长,佳临对您也是一片心意,虽然不如世子爷与您亲昵,但也是徐家子弟中的佼佼者。日后多个人给您侍奉香火也是好的,您看……”
“说的这叫什么话,言奉,我大哥的儿子都快娶妻生子了,如今你还想卖子求荣,这是安的哪门子心?”
出言不逊的正是急匆匆赶来大堂的徐谓,以往每次徐言奉父子前来徐府,都是徐谓出面摆平的。无他,徐谓自小就是被老太太宠着的,天不怕地不怕,当初也是个二世祖来的。徐致或许还得顾虑些言辞,他徐谓可没那么多讲究。
果然,一听徐谓那句卖子求荣,这对父子俩的神色微变,脸色煞白,不再如之前那般平和。
“谓兄,你这话说得也太难听了吧。佳临本就天资卓越,如今程家虎视眈眈,国公府正是需要帮手的时候。”
“什么帮手,我儿子都只是个贡士而已,徐佳临又哪里……”
话还没说完,就被徐致拦在身后,“二弟,勿要多言。”说完又接着朝前面那几人淡淡道,“国公府每年再给族里捐资三千两,府里还需忙老太太的身后事,诸位请回吧,过几日再来悼念。”
众人本是随着二叔公和徐言奉父子过来凑热闹的,一听徐致这话,知晓自己也能得些好处,便也不再闹事,纷纷准备打道回府。
“叔父当真如此狠心?”徐佳临依旧倔强地跪在地上。
徐致望了他几眼,深深地叹了口气,“佳临,这些年叔父也知你勤奋刻苦,是棵好苗子,但你我今生实是无缘做父子。”
跪在地上的男子默然,半晌后拉平嘴角,抿成一条直线,随后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袖,颈动脉也随他的拍打而跳动着。做完这些,他弯腰对着徐致行了一礼,率先出了徐府。
剩下几位徐家的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几息过后也陆续向徐致作揖告辞。
“我不走,我要见玲玉。”老顽童依旧用拐杖震了震地面,似是撒泼一样。
“二叔公,你若再闹,就不怕母亲在天之灵都不能安息吗?”
此时厅堂里,只剩徐致兄弟和这位二叔公了,那老顽童一听这话竟潸然泪下,哽咽道,“玲玉在哪,让我见见她,最后一面了。”
徐致听后久久不为所动,倒是一旁的徐谓不知道想到什么,张口唤了声大哥。
“也罢,你随我来吧,但不可扰了母亲安宁。”徐致见这位古稀老人哭得肝肠寸断,终究是松了口。
…………
天际露出鱼肚白,夜间似乎下过一场雨,兰姝醒来就感到鼻子有几分微凉。入目的便是倚靠在床边的徐青章,他呼吸沉稳,想来是还未醒,不过兰姝刚想抬手触碰他时,男子就睁开眼了。
兰姝见他满眼红血丝,想起老太太临终之言,顿时心头泛酸。
“姝儿,可要喝水。”醒来的男子声音虽沙哑,可话里的关心却不减分毫。
“抱抱,章哥哥。”
女郎坐起身来,扑入男子怀中,她又做噩梦了,这一次却不是桃花树,而是梦到他战死沙场的画面。
温香软玉在怀,偏生这娇柔的小娘子还是自己的心上人,他没法抗拒她,也阻止不了心中的狂喜。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冲上云霄的小鸟,自由自在地遨游在天际,与那些柔和的白云共舞。
“姝儿,哥哥伺候你洗漱可好?”
两人相拥了一会,徐青章担心她饿了,便开口询问她,和以往一样,眉目温柔,语气殷切。
徐青章幼时可没少伺候她,初次见面时,她就尿了自己一身。他虽不嫌弃,可当时隐隐觉得,这个娇娃娃日后肯定是个难伺候的主。不得不说,三岁看到老,他是个很敏锐的人。不过他也是心甘情愿罢了,或者说,他对于伺候她这件事,求之不得。
那日在行宫,就是如此。而他近日也知道,另外那人那晚心里定是不好受的。可他有什么资格吃味,他照顾的是他的未婚妻,他若想要伺候小娘子,京城里大把的贵女任他挑选。
待他简单给俩人洗梳过后,女郎果然开始挑刺了,只见她撅着小嘴,不满道,“章哥哥,我给你的香怎么不用?”
那香是林书嫣给她的,她闻着不错,这才借花献佛送给了他。可她却没有在他身上闻到那股松木香,登时就恼了他。
徐青章不方便与怀里的小娘子明说,他是舍不得用,他怕用一点就少一点,他还怕兰姝也送给了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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