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了许久都没动静,故而有些不满,“小瓷,还没好吗?你家小姐要渴死了。”
“小姐,世子爷送的那罐茶叶不见了。”小丫鬟急得直冒汗,她小心翼翼递给兰姝一杯新茶。
杯中茶水清澈见底,不见一丝一毫浊污,但兰姝接过去时只抿了一小口,仅仅濡湿了一下唇瓣,便不再多喝。
嫩绿的茶水色香味俱全,昭王府着实周到。兰姝不喜苦茶,也不知这是何处上贡来的,竟没有一点苦涩,只有淡淡的回甘。
可小女郎显然极为不满,素手一抬一落,重重地将那茶杯摔在桌上。
她并非怪罪婢女的失职,她只是一想到自己喝不到徐青章送来的茶,而关蓁然却年年都有份。旁人能喝徐青章亲自爬山采的茶叶,她浑身难受,心中犹如被蚁虫啃咬一般。她鼻子微酸,徒然想起父母去世后自己的无助,兴许她难过之时,徐青章和关蓁然言笑晏晏;兴许关蓁然当下就在喝宜山的茶!
思及此,她越发不快,娇嗔道:“快些去备马车,我现在就要去徐家。”
从盛央街过去徐家,不到两刻钟,兰姝就抵达了目的地。她虽不悦,但依旧挺着小身板,远看还真像一位端庄守礼的小娘子,她正由徐府的管家在前面带路引进去。
徐茂自然也听说了,老爷的平妻并不喜这位未来的世子夫人。再加上徐致还躺在玉琦院,故而他带着兰姝也没去给家中女眷请安,而是带她直奔望青居。
身为外院的管家,他掌管徐家大小事务,也得了些风声,有那么几个爱嚼舌根的说这对檀郎谢女时时相伴左右,形影不离。
但望青居所处的地方有些尴尬,既不算外院也不归属于内宅,像是时时刻刻在提醒府里的人,即便世子爷长大成人,颇有名气,也并未得了那对国公和夫人的欣赏与疼爱。况且兰姝早前又被肖氏安置在隔壁的挽棠阁,是以他一介下人也不便插手主子的事宜。
兰姝心里没徐茂那么多弯弯绕绕,她此刻满脸不悦,一心想见徐青章。她没有怪罪小瓷弄丢了茶叶,而是埋怨送礼之人为何不多赠自己几罐子茶叶。
连带着对谢应寒也有几分不喜,心想她怎么回回遇到谢应寒,都犯些渴症?
这一路走来,兰姝面上微微冒汗,徐家不如昭王府奢靡,没有壮汉抬轿,只得步行。她暗暗磨了磨牙,心道若是徐青章待会不好好哄着她,她便狠狠咬死他。
只是徐茂将她送到望青居后,她却在厅堂里见到了显怀的冯知薇。
她着一身青衣,面色红润,只是细看之下,她脸上有几道浅浅的疤痕。身旁的两个婢女揺着蒲扇替她降噪,檀木桌上还有一碟冒着冷气的冰镇葡萄,紫黑的皮儿,圆润饱满,表面挂着些水珠,瞧着就令人垂涎欲滴。
同兰姝一样,多日不见,冯知薇亦在细细审视她。走进来的女郎粉白黛黑,双目澄澈,经珠不动凝两眉。须信铅华销尽、见天真。[1]她与兰姝见过几次,这女郎回回都未施粉黛,却掩不住她那仙姿玉容。艳而不妖,雅而不俗,这世间女子,想来只有宫中的贵妃娘娘的风采才可与之一比。
“姐姐来了?瞧我,近日身子重了些,今日便向姐姐告个罪,恕我不能起身相迎。谷雨,别愣着,快去给姐姐上茶。”
座椅上的冯知薇异常热情,俨然将自己视作此处的主子一般,熟练地使唤她夫君的丫鬟。
兰姝坐下后有些不解,她从未见过这般殷勤的冯知薇,印象中的她并非如此圆滑。可她心思敏感,哪能没明白对方话语中的敌意?
她静静地垂眸看着手中的茶水,只是一般的粗茶罢了,有些浑浊,不如贡茶,也比不上宜山的茶。
“姐姐一路走来,想必是热了些,谷雨,你过去替姐姐扇扇风。青章这里原是有几个冰鉴的,但因为大夫说我不能用冰,会对孩儿不好,便撤了下去。姐姐,您大人有大量,姑且为青章的孩子忍忍吧。”
兰姝见她自顾自地说着,抚摸微突的小腹时,眼中满是柔情。
“用不了冰还吃冰镇葡萄。”
冯知薇声音不大,室内几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小瓷心直口快,不满地抱怨了一句。
面对小瓷的嘀咕,冯知薇笑了笑,将那碟冰爽的葡萄递给谷雨,“去,给姐姐送去。方才我已吃过几颗,这葡萄听说还是昭王的人上个月去南边运过来的,徐家承蒙恩宠,也得了一篮筐。母亲知我嘴馋,便分了我几碟子。而后见我吃完,又叫我来青章这里讨要些。至亲至疏夫妻,[2]夫妻本是一体的,如今我也是沾了青章的福了。”
“他呢?”兰姝觉得她好生啰嗦,叽叽歪歪说了一大堆,她不乐意听,她听着烦!
“回表小姐,世子爷……”
“青章还在沐浴呢,姐姐还不知吧,青章这几日都要泡药浴呢。”
兰姝的确不知,闻言后轻咬下唇,她以为徐青章受伤了。略一迟疑后便丢下众人,急急忙忙朝里面的湢室走去。
就连一旁浅笑安然的冯知薇都有些局促,她原想起身拦住兰姝,但那女郎动作麻利,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消失在她们视线里。
先是关蓁然,再是冯知薇的挑衅,兰姝心中郁结,只是那些闷闷不乐,在听到徐青章不好之后便立时烟消云散,她满脑子都在猜测他是哪里不好了。明明前两日与她分别时,他还是那般健朗。
甚至在前往湢室路上,她揣测徐青章或许是走在途中时,不小心踩到石子磕了脑袋,或许他成了一个傻儿、痴儿、瘫儿,没有自理能力,只得于床榻之上等着人伺候起居。
但她也是心急,将事情往坏处想了去。倘若徐青章真发生了什么意外,外头那位姨娘又岂会于她面前大肆炫耀。
冯知薇今日之举着实有心,她无意得知徐青章要泡药浴的消息,原也是心急如焚,担忧他可是遭了不测?但府里并未传出风声,她无奈,去秦氏面前诉了几句苦,秦氏给她透露了一二,末了还叫她好生伺候徐青章。
不过短短两日,府里的风向就变了。府上众人隐隐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风向,其中倒是不乏上前讨好冯知薇的,谁让她肚子里揣个金疙瘩呢?待这金疙瘩几月后呱呱落地,那可是长子长孙,其身份地位自不可同青章那般卑贱。
她今日无意撞见兰姝,见兰姝过来时她亦是一惊。但下人们纷纷讨好她,她得了体面,也有了底气,便出了方才那一遭。她想着,即使兰姝日后进了徐家,生下子嗣,那也得两年之后了。她的孩子会比嫡子大两岁,稚子长得快,两岁便可以拉开彼此之间的差距,她定能将自己的麟儿照顾好。
兰姝轻车熟路到了他的湢室,却发现门前还守着他的另外一个丫鬟惊蛰。
“章哥哥在里面吗?”她小跑过来,喘着粗气,焦急万分,连忙摇了摇守在门口酣睡的丫鬟。
“回表小姐,世子爷正在里面……泡药浴。”
不等她将后半句话说完,打瞌睡的惊蛰一时从梦中醒来,诧异兰姝为何在此。可见她一溜烟的功夫就走进了里面,她纠结几息,下一瞬替他俩掩上了门。
也罢,她可不是那种有坏心思的丫鬟。她还想着讨好兰姝呢,同小瓷一样,她也是事事顺她心意的。她心想,既是表小姐想进去陪世子爷,那便让她进去。
她身为徐青章的丫鬟,原是要进去伺候他沐浴的,但世子爷心善,准许她在外边偷个懒,她乐得清闲,便守在门外。
女郎脚步透露着焦急,落地有声。里面的男子并非与惊蛰一般闭目养神,他耳力极佳,闻见那脚步声步步逼近,便出声喝止,“出去。”
一步一足,走动的声音细细碎碎,明显是个女子,他原以为是哪个不要脸的婢女想来勾引他。
[1]摘自向子諲《南歌子·郭小娘道装》
[2]摘自李冶《八至》——
作者有话说:小徐的灵感来自策策子,英年早逝的策宝[三花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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