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走近,他便远远望见自己那原本僻静的洞府之外,此刻竟是人影绰绰,熙熙攘攘,比往日热闹了何止数倍。这般景象,并非他独有。灵识微动,便能感知到整个天初峰区域,另外十二处晋级的弟子洞府前,情形大抵相同,皆是人头攒动,如同凡间赶集。
玄七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好奇、羡慕、敬佩、探究,甚至还有几分谄媚。
“是玄七师兄回来了!”
“玄师兄好!”
“恭喜玄师兄晋级!”
招呼声、恭贺声此起彼伏,其中不少面孔颇为陌生。玄七面色平静,只是微微颔首示意,脚下步伐不停,径直走向洞口。
他心中明了,这些人聚集于此,目的各异。有的纯属是来看个热闹,想亲眼瞧瞧这位以残疾之躯、五系杂灵根一路逆袭杀入前六十六强的传奇弟子,究竟是何等模样。有的则是怀揣着结交之心,希望能与这等潜力无限的未来强者攀上些交情,日后在宗门内也好有个照应。
更有甚者,目光热切,言辞恳切,直接表露出想要追随左右,充当跟班、随从的意愿。
这背后的逻辑倒也简单直接。能从天初宗二十万筑基初期弟子中脱颖而出,杀入前五十的,其天赋、心性、毅力乃至气运,无一不是上上之选。只要不中途意外陨落,将来凝结金丹的概率远高于寻常弟子。一旦成就金丹,便是宗门长老级别的人物,地位尊崇,资源丰厚。若能早早投靠,在其微末之时便鞍前马后,待其崛起之后,作为“从龙之臣”,自然能分润到不少好处,远比他们自己苦苦挣扎要强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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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便是现实,修仙界同样讲究人情世故,依附强者是许多天赋寻常弟子的生存之道。
然而,玄七对此并无兴趣。他深知自身秘密众多,无论是右眼的天珠,还是林断岳的遗产,都绝不容外人窥探。再者,他习惯了独来独往,一心向道,不愿被这些俗务缠身,更不愿轻易承他人的情。
面对那些热情过度的弟子,他只是客气而疏离地婉拒:“玄某需备战接下来的比试,需静修。诸位好意心领了,等大比结束后再论!”
说完玄七打开洞府阵法,进入洞府。
玄七的身影消失在洞府禁制之后,门外聚集的众多弟子面面相觑,随即,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正准备离开的孙屠。谁都知道,这位性格豪爽的汉子与玄七关系最是莫逆。
一名机灵的灰衣弟子立刻凑上前,满脸堆笑地对孙屠拱手道:“孙师兄,往后您和玄师兄若有什么跑腿打杂的琐事,尽管吩咐小弟!小弟定当尽心竭力!”
他这一开口,如同打开了闸门,众人纷纷围拢过来。
“孙师兄,我擅长打理药园,玄师兄修炼若需些寻常药材,我或许能帮上忙!”
“孙师兄,我在坊市有些门路,打听消息、兑换物资都方便!”
“孙师兄……”
一时间,奉承之声不绝于耳。孙屠被众人围在中间,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略带憨厚的笑容,蒲扇般的大手连连摆动:
“哎哟,诸位师弟太客气了!抬举了,抬举了!”
“好说,好说!大家都是同门,互相照应是应该的!”
“有事一定,一定!放心,俺老孙记下了!”
他嗓门洪亮,应对得滴水不漏,既没有明确答应任何人的请托,也没有冷面拒绝任何人的好意,言语间留足了余地。
他看似粗豪,内心却自有一份明白:修仙界人心复杂,今日这些赔着笑脸的人,保不齐他日就有人走了大运。若是现在把话说死,统统拒之门外,难保不会有人心生怨怼,日后若其得势,保不齐会给自己和玄七使绊子、穿小鞋。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既不轻易承诺,也不得罪人,最为稳妥。
孙屠性格本来就火爆,之前在青云城当散修那么久,要是没点人情世故,早就被人砍成臊子了。
应付了好一阵子,孙屠才好不容易从热情的人群中脱身,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嘀咕道:“好家伙,比打一场还累人……”他回头看了一眼玄七紧闭的洞府,摇了摇头,也快步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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