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嘘了声口哨。
沈矜迟没看见她,刚拉开车门,舒香浓往就他与门中间一插,挡住了。
“嗨!”她冲他小弧度挥手微笑,一扬下巴和亮红的唇角:“沈帅哥哥眼睛怎么这么钝啊,这么明显一个漂亮妹妹都看不到。”
沈矜迟眼睛短暂闪过一丝讶异,然后恢复平淡无波。“是你。”
“嗯哼,是我啊帅哥哥。”
舒香浓变魔术一样从背后扯出一支红玫瑰:“鲜花配美人!”
沈矜迟顿一秒,接过花的同时没表情地审视她。“谢谢。”
见他脸颊偏白,眼睛淡漠空洞,整个人像个好看的空壳子,还在用陌生的眼神打量自己,舒香浓眼底闪过一丝阵痛,随后又淹没在笑容里。“不客气啊,女朋友应该的嘛!”
舒香浓背着手儿,用小女孩儿般的纯粹目光与他警备、探究的眼神交汇。“我浪漫吗?有没有感觉到我特别喜欢你,嗯?”
手里的花垂在裤缝边,沈矜迟低着眼皮瞄她期待的脸。过了会儿才“嗯”了一声,一顿,道:“上车吧。”
“好好好。”舒香浓立刻绕到副驾驶,乖巧坐好,冲沈矜迟笑眯眯-
她又要跟去他家了。
沈矜迟开着车,在等红绿灯等车时,眼神静静探究舒香浓。
距离去年十月临清的7.6级地震,已经过去九个月。据说那晚因为是凌晨的地震,死了很多人,他被医疗救助队征用去抢救伤员时被坍塌的房梁砸中,醒来便记忆混乱。奇怪的是,关于学术的东西他都记得,唯独关于人际关系的记忆消失得干干净净。
在康复医院养伤的那段日子,这个自称是她发小和女友的女人陪了他两个月。而后出院了他才知道,她还是个女明星。
她告诉他他是个孤儿,小时候父母在车祸中意外身亡,从小收养在她家里。
他,她父亲,一共三个人一起生活。
这次地震他们因为在一楼打通宵麻将,幸免于难。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他一直不大信。
因为……
“偷看我?”舒香浓从窗外飞驰的街景中转回脸,敛去刚才脸上淡淡的疲倦,变成灿烂的笑意,“光明正大看啊~~我又不会不给你看!只要你开口我哪儿都给瞧,不穿衣服那种哦?”
忽略掉她后面一串话,沈矜迟收回目光,沉沉地望着前方的马路和车辆-
因为-
这个女人满嘴跑火车,不像真的。
舒香浓:“……”
骚话完全被无视了。
下班高峰期马路拥堵。
舒香浓始终撑着车窗支脸,瞧着开车的沈矜迟。
啧。
怎么以前没发现沈矜迟对不熟悉的女人有这么傲~
完全撩不动啊这是!——
清一院到沈矜迟家也就三十几分钟的车程。
舒香浓厚着脸皮,在沈矜迟开门后跟着撵进去,透着股深冷风格的屋子和上个月她来的样子差不多。她上个月离开前种在阳台上的绿萝已经干得枯萎,鱼缸的小金鱼也死掉漂浮在上面。
舒香浓手撑着膝盖万哟啊,数了数漂浮水面腐烂的细小金鱼,转头看厨房里做饭的男人——
沈矜迟拴着黑色黑裙在厨房忙碌。个子比抽油烟机还高出一大截,微微垂着头,偶尔一个动作能看见四分之一侧脸。
他是这屋子里唯一的活物,又仿佛,连他也是死的。
舒香浓眼皮半盖眼珠地失着神,冰凉的情绪控制不住地漫上心间。而后手机的响声又惊醒了她,面部恢复了生气。
厨房那边,沈矜迟听见舒香浓拉开阳台门的声音回头,见女人到阳台,背往后靠在栏杆打电话。乌黑卷发被拨到脖子一边,肤白貌美,眼唇浓艳。
他目光从她脸,沿着脖颈筋和肉的轮廓下滑,到她轻点着地板的足尖几颗细腻白净的小脚趾头。
沈矜迟收回眼神。
搪瓷锅盖子被揭开,鱼汤冒起的雪白热气冲上他面颊。没什么内容的眼睛倒映着两排黑色小森林似的睫毛。
挂掉电话,舒香浓抬眼就看见沈矜迟揭开了汤锅,雪白的热气将他环绕。分明在烟火气里,又像不食烟火。
平时剧组拍摄忙,她只能每个月抽一天两天三天来清西。
算起来,在去年事情发生后,她和沈矜迟呆在一起的日子也不算很多。
不是她不想陪他,而是……这家伙好像不喜欢她了。
怕整天围着他,他烦。
舒香浓现在越来越怀疑,高二的时候沈矜迟是怎么爱上她的。他好像根本不喜欢她这个类型的女孩儿吧……
哦,对了。
沈矜迟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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