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的蟠龙柱在血色朝霞中投下扭曲的影。赵宸单膝跪在冰冷的金砖上,玄铁剑横放膝前,剑身映着殿外冲天而起的幽绿磷火。他能听见,宫墙外尸潮的嘶吼混着禁军的惨叫,如同地狱的丧钟。心口那朵并蒂莲印记滚烫如烙铁,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幽冥门主残存的意志,正顺着血脉疯狂侵蚀他的神智。
“陛下!”周正的声音带着哭腔,笏板几乎戳到隆庆帝眼前,“七殿下高烧呓语,太医束手无策!幽冥邪祟卷土重来,宫门将破!此乃天罚!皆因储位空悬,国本动摇啊!”他扑通跪倒,额头重重砸在金砖上,“臣泣血恳请陛下立七殿下为储!唯有幼主登基,方能平息天怒!”
“荒谬!”赵稷踏前一步,蟒袍上的金线在幽光下刺目,“二哥诛灭幽冥门主,功在千秋!周大人此刻逼立幼主,是想让二哥寒心,让天下人耻笑我大梁无人吗?!”他转向隆庆帝,言辞恳切,“父皇!当务之急是命二哥统领禁军,剿灭尸潮!待京师安定,再议…”
“安定?”李敬的党羽王朗尖声打断,“镇北王昨夜斩杀李大人,今日尸潮便至!焉知不是幽冥门主借尸还魂,报复皇室?!”他猛地指向赵宸心口,“诸位请看!王爷心口那妖印,与幽冥死气同源!昨夜乱葬岗黑尸,皆由他修罗眼催生!此乃…魔胎降世之兆啊!”
“放肆!”高阳清叱一声,挡在赵宸身前。她发间银簪白光流转,将王朗逼退半步,“王爷为救七殿下,以血为引驱散幽冥珠邪气!心口印记乃王妃娘娘所留护身咒!尔等构陷忠良,其心可诛!”
殿内死寂。所有目光聚焦在赵宸心口——那淡紫印记边缘,不知何时已蔓延出蛛网般的黑纹,正随着他急促的呼吸明灭闪烁。
“够了!”隆庆帝猛地拍案,龙目赤红,“尸潮当前,尔等还在争权夺利!朕…”他话音未落,身体剧颤,一口黑血喷在御案上!
“父皇!”赵宸霍然起身。
“护驾!”赵稷抢先一步扶住隆庆帝,转头厉喝,“镇北王心魔已生!速速拿下!”
殿外涌入数十名金吾卫,刀锋直指赵宸!赵宸瞳孔骤缩——这些侍卫眼珠泛灰,步伐僵硬,分明已被幽冥死气侵蚀!
“二哥小心!”高阳玉簪疾射,白光如电洞穿一名侍卫咽喉!黑血喷溅,侍卫却狞笑着继续扑来!
“滚开!”赵宸玄铁剑出鞘!青光暴涨!剑锋掠过,三名侍卫拦腰斩断!断口处黑气翻涌,竟有肉芽蠕动再生!
“桀桀桀…”阴冷的笑声在殿中回荡。赵稷袖中滑出一枚幽绿玉符,符上血纹流转,“二哥,门主大人…让我代他问好。”他指尖一划,玉符爆裂!粘稠黑雾喷涌而出,瞬间笼罩大殿!
“护住陛下!”高阳扑向龙椅,白光化作屏障,堪堪挡住黑雾!隆庆帝瘫在椅上,面如金纸,气息奄奄。
黑雾翻腾,凝聚成一张巨大鬼面,眼窝幽火跳动:“赵宸…你的修罗眼…本座收下了!”
鬼面张口,一道凝练死气直射赵宸心口!赵宸挥剑格挡,死气撞上剑身,竟如活物般缠绕而上!右肩旧伤崩裂,鲜血浸透绷带!心口印记黑纹疯长,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二哥!”赵棠的哭喊穿透黑雾。小皇子不知何时冲进大殿,被黑雾掀飞,重重撞在蟠龙柱上!
“棠儿!”赵宸目眦欲裂!修罗眼青芒爆射!他不管不顾冲向赵棠,后背空门大开!
“死!”鬼面狞笑,又一道死气直贯赵宸后心!
千钧一发!高阳身影如电,挡在赵宸身后!玉簪白光与死气轰然对撞!
“噗——!”
高阳鲜血狂喷,如断线风筝般砸落!玉簪寸寸碎裂!
“高阳!”赵宸接住她下坠的身体,触手冰凉。怀中人面如白纸,气若游丝,心口一个黑洞正汩汩冒血。
“王…爷…”她指尖颤抖着抚上他心口印记,“净…世…”
话音未落,她的手无力垂下。
“啊——!!!”
赵宸仰天嘶吼!心口印记骤然化作漆黑!无数黑纹如毒蛇窜向四肢百骸!右眼胎记炸开刺目血光!一股狂暴、阴冷、充满毁灭气息的力量轰然爆发!
玄铁剑嗡鸣震颤,剑身青光尽褪,覆上一层粘稠如墨的黑焰!赵宸缓缓抬头,右眼赤红如血,左眼却是一片死寂的幽绿!
“门…主…”他喉咙里发出非人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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