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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海外仙洲(第2页)

若寻得粮,归途敢有拦者,先问杜某蛇矛!”

他阖匣转身,却见赵持盈倚门而立,手里端着一盏姜桂蜜汤,热气缭绕,衬得她眉目柔和。

“海外来的?”她轻声问。

“嗯,人已入外洋,星盘都照上了。”范正鸿接过蜜汤,却不喝,只凝视盏中漩涡,“盈娘,我今日才真觉——咱们这条船,也出海了。”

赵持盈抬手替他掖了掖鬓边白发,声音低而坚定:“那就别让他们孤帆。你守你的朝堂浪,我替你稳住后院舵。风再大,也总有归港的一天。”

窗外,残月如钩,照见殿脊高檐,也照见万里之外的怒海。范正鸿举杯一饮而尽,似把鲸波、星斗、粮芽、盐脯,连同那面“斗”字帆,一并吞入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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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声道:“待他们满载而归,我要在汴河口建一座‘万斛仓’,仓门匾额只写四字——”

“——汉粮满仓。”

大观二年?(1108年),六月十五,夜。太平洋深处,一条海鳅船如黑色巨鱼,剪开银浪。

船头挂着三盏灯——首灯“斗”字,主灯“汉”字,尾灯“回”字,被海风撕得猎猎作响,像三面不肯熄灭的旗。

縻胜立在斗灯下,赤膊,须发如戟,

前方天水一线处,一抹翠绿横陈,如巨鲸背脊浮于苍波。那便是杜壆口中的“外海仙洲”,他们漂了整整一年,终在第七个朔日,踩上了美洲的细沙。

滩头无帆樯,唯有银白浪线卷来卷去。杜壆赤足跳下水,蛇矛倒插沙里,一把抱起阮小七,两人踉跄大笑,嘴里灌满苦咸海水。孟康却忙着命水手测深、钉桩、系缆,又取罗盘记纬度:北三十七度零三分——比泉州已东去万里。

沙堤后,碧野无际,巨树参天,藤蔓粗如缆。林梢有红羽大鸟成群掠过,啼声清亮,似在喝问来客。杜壆心头惴惴,又难掩狂喜,回首喝令:

“扎营、立灶、升火!明日分队,寻侯爷所言‘三籽’!”

傍晚,营火初燃,忽闻林深处“咚咚”鼓声。水手惊起,縻胜提斧欲往,被杜壆按住。少顷,鼓声止,走出十几名赤肤土着,羽冠羽衣,手执黑曜石短矛,却无战意,只指着火堆叽呀作声。阮小七机灵,取过一面白旗,上绣赤日“斗”字,迎风招展。土着仰望旗上日纹,竟伏地叩首,口呼“Tāōnīs”,似把众人当作日神使者。

杜壆会意,命取铁锅,倾入沿途所余咸鱼、豆酱,又撒一把盐,请对方同食。盐味鲜咸,土着眉开眼笑,遂以皮囊回赠——内盛拇指大小、皮色暗红之圆形薯块,烤而食之,粉甜如栗。王进心头怦然大动:此物,正与范侯所绘“红薯”图样无二!

其后半年,土着为导,众人分三路探洲。

东路阮小二沿河谷行,见藤蔓遍地,根块成簇,大者逾拳,煮之绵软——正是土豆;

西路孟康测水寻源,于旱坡得高杆巨穗,穗外包衣,剥之籽粒排排如齿——正是玉米;

中路杜壆、杜壆随土着的“太阳祭”入山,于祭坛火坑旁,拾得干枯藤蔓,根块赤红,皮若薄纸——正是红薯上品。

既获仙粮,众人不敢尽食。孟康择向阳坡地,依土着法,分区育苗:

土豆切块,每块带芽眼,覆土两指;

玉米穗晒干,搓粒为种,条播深寸;

红薯藤剪段,斜插湿地,七日出根。

又令匠作刻木为简,简内填河沙,将三籽各封百枚,以蜡封口,防霉防蛀,孟康亲绘《美洲风土记》,详载节候、雨量、耕法,附以土语音译,一并藏简。

留种既毕,众人与土着换舟——以铁釜、盐砖、丝绸换得三十人划之“独木巨舟”,外覆海豹皮,耐浪轻便。又载淡水、风干鱼、薯粉饼,并取土人“太阳图腾”木雕为念。

离岸前夜,杜壆取帛书,就篝火旁写下返航第一报:

“侯爷钧鉴:

亩产千万斤,非虚言也。

今得土豆、红薯、玉米三籽,各留种三百,返航在望。

鲸波虽险,愿以众命搏之,不负所托。

——杜壆并三百二十人同叩”

又是一年后,众人才归,海上诸事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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