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霜如盐,铺在彭城北门外的旷地上,踩上去会发出轻细的“咯吱”。北营三面黑底大字旌旗依旧:法、账、医。鼓木立在正中,木纹清晰如年轮,旁边新添了一块木牌,上书两行小字:“民问十条:三日小结今午张榜;市议会条:循市初三如期举行。”
昨夜观讲堂灯火不熄,刘备亲讲“仁义何以落地”,至三更仍不散。晨起,市学草棚前聚着一圈人,孩子两眼放光,老掌柜把“公估背面”四条刻线教给孙子,孙子拿着小树枝在泥地上画,用力得很,歪歪扭扭,终在“学”字旁又添了一个“义”字。
鼓木尚未敲,消息先至:“午时,北营大法帐公议——合署立章,众推正名。”
这话像一阵风,吹过东仓巷的糜家账房,吹过下邳陈氏祠中“宗祠法碑”,吹到清口三台的白布上,又绕到驿馆里许都使者钟某的耳边。钟某把案上的茶捻一捻,口中轻道:“看‘君威’如何立在‘法’上。”
午时未到,大法帐外已是人声如潮。营地的旗阵重新排过,三角形的三面营旗(彭城北、下邳西、泗水南)在地上以白石粉勾出连线,像一只展开的翼。翼心处,搭了一座临时木台,台额悬着两幅卷轴:左是《徐州十年图》简本,右是昨日新揭的《檄告徐州军民及江海商旅书》。两卷之间,立着一块新碑胚,石灰未干,碑额空白,只钉了一张白纸,上书四字:“名正言顺”。
台下,士绅、商旅、乡老、学子挤得满满。陈登立在左首,素青袍,目光温而锐;糜竺立在右首,素袍佩“秩序”石印;鲁肃位居旁席,手摇折扇,扇背写着“盐盟会先试半季”;臧霸、宋宪、魏相分列台阶之下,张辽与高顺立于翼侧,甲甲相摩,面如雕。
“——到。”帷后有人低声禀报。
陈宫自帷内而出,素裾稳缓,手里托着一个黑玉小匣,匣旁是“法司印”“账房印”的仿印。贾诩随后,袖中夹着一沓“民问十条”的小结。他们立定,陈宫首先作揖,朗声开口:
“**今日之议,不为夺城,只为立法;不为争名,只为正名。**三日来,‘德’、‘脉’、‘兵’三策并行,‘三会’同立,‘十条’初行。今请诸君共证,是谁来‘主’?又如何‘主’?”
话音方落,鼓木“冬——冬——冬——”沉声三下,节律稳如斩钉。随即,陈登上前,展开“民问十条三日小结”,简报如刀入鞘:
“一问:‘鼓木真能敲否?’答:三日内受理三十三案,军犯民罪一案当街处置,错单登记三十;二问:‘账目几时开?’答:今日酉时‘账房’张榜‘小账一册’,月末大账如期;三问:‘学校招谁家孩子?’答:徐籍子弟优先,乡、县、州三级择贤,‘市学’先讲‘公估背面’,再讲‘丁役抵差’与‘鼓木之法’。其余诸问,分条在此——”他将小结交予“红笔”,当街钉在榜侧。
又有一名小吏抱着薄册疾步上台,呈给魏相。魏相翻开,朗声:“错单三十:军士抢糖、里正擅开小门、账房官误写折价……皆已登记。三日必审,不失一条。”说完,重重一按“红笔”,记在薄上。
众目一松,低声应和。陈宫见气已稳,抬手一引:“请主公。”
吕布自帷后步出,玄色内铠外覆素色短氅,鬓边霜气未散。他没有披天子赐绶,也没有架刀,只在腕上缠了一根细细的黑绳,系着一枚手掌大的狼微牌。赤兔不在,人群反而更定。他登台,不俯,不昂,目光先扫《十年图》,后扫《檄告》。
“吕布在此。”他的声音像冬日的水,冷、清,却不刺人,“**徐州之主,今日不由我一言定。**诸君若推我,我先辞;若推他人,我先让法。——请公议。”
话出,人群先静,随即四方响起“请主公”之声。先是乡老三十余人上前,捧着一纸“公议书”,当众陈白:“并州立法,护路平价,三日而民心落一半。请主公为徐州都督,摄徐州之政。”
吕布拱手,第一辞:“**武夫授戟擅长断敌,不擅长理账。徐州宜行‘术法’,不宜一人握政。**都督之名,我不受。请以‘合署’行之:印归法司,钱归钱库,兵出霸府,三印并下,方可更改。”
乡老面面相觑。鲁肃折扇一按,笑着当众作证:“江东以盐盟为证——凡‘合署’,我鲁某先欢喜。”
第二拨,是十余名学官与士子。他们手持“宗祠法碑”拓本,上前长揖:“**陈氏押家法,先与军律相接;**市学开课,‘学’与‘市’并立。士愿有所归,心愿有所主。请主公兼徐州牧,令‘名’正而‘法’顺。”
吕布再辞,第二辞:“**徐州牧,名是‘主’,我不取。**君欲其‘正’,当以‘仁义’立其面。我并州所来,非为取人之‘名’,是为立众之‘法’。徐州牧,仍请刘玄德。”
这第二辞一出,席间立即有喧然之声。刘备立于下首,闻言上前,长揖至地:“**吕公言重。备之‘名’,承在百姓口中,不在官府文书。若要‘正’,必先‘让’。**备三让其名:其一,兵权不取;其二,印信与‘三印’相合;其三,遇战事,以法为先,‘义’在法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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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里传出一声低低“好——”。陈宫微笑,在案上画了三小圈,旁注:**“刘备三让:兵、印、战。”**抬眼又道:“既有三让,尚欠三辞。”他话里带笑,目光却已经越过人群,落向陈登与糜竺。
第三拨人,自市中来,是糜竺领着的商旅与掌柜。他们捧着“公估价背面四刻线”的木牌,齐声道:“**秩序为命,钱脉为家。盐盟会试半季,护江会夜炬三更。**请主公坐‘盐盟会’之上,替我们镇一阵风。”
吕布第三辞:“**钱脉由商懂,规矩由法立。**盐盟之坐,不当我居,应设三席轮值——徐州、江东、东海。我居‘护’,不居‘坐’:夜炬三更,遇盗共发,军不入民宅。”说罢,回首对鲁肃一抱拳,“子敬,盐盟之‘坐’,请江东为证。”
鲁肃拍扇大笑:“证!”
人群里“嗯”“哈”之声起起伏伏,心里那根弦像被来回拨了三次,先紧后松,松后稳。陈宫趁势高声:“主公三辞,不取‘牧’、不取‘都督’、不取‘盐盟之坐’。——可见其志:以‘退’为‘让’,以‘让’显威。”
贾诩上前半步,摊开手里一页短简:“**刘备三让已明。**尚有两让可证:**其一,糜竺让利——‘分利递减’照旧,遇兵荒灾年,‘公估价三日内先行二成,三日后回正’,由‘缓冲金’先行补贴;其二,陈登让名——不受‘太守’,只受‘法司’,与‘宗祠法碑’相接,鼓木三日必审,‘错单’当街张榜。””
糜竺拱手当众应诺:“钱归秩序,利让规则。”言罢,提石印在“合署议”草本上落下“秩序”二字。陈登亦俯首:“名归众望,法归法司。”当众以“法司印”仿印重重一按。
此刻,三辞三让已成形:吕布三辞(名位);刘备三让(兵、印、战);糜竺与陈登再让(利、名)。陈宫一挥袖,清声如钟:
“**公议第三节——推正名。**徐州既行合署,当有‘首议’之人,统摄‘德’‘术’‘民’三端,主持‘义仓’‘学校’与‘三告五约’。——刘玄德,可受否?”
刘备第一让:“备德薄,未可受。”人群执声:“受之!”
刘备第二让:“备恐不能兼术。”陈登躬身:“术我任之。”
刘备第三让:“备惧名之重。”吕布转身,躬身一揖,竟低过刘备半寸:“名之重,我与君同担,以‘法’托之。”
三让既尽,刘备终于抬起手,接过陈宫递来的“首议札”,郑重其事写下四字:**“愿与法行。”**他把札交回,转身对众,声音沉稳:“**备受‘首议’,不为官名,只为百姓四字:‘有饭吃’。**兵权不取,鼓木在前,‘错单’在后,义仓与学校就交在我这一张脸上——诸君若见我失诺,便敲鼓骂我。”
“好!”台下掌声如潮,夹着笑与鼻息间的热气。许都使者钟某立在人群后,微微点头:**“三辞三让,与其说是戏,不如说是法。”**他抬眼望见吕布与刘备对揖的那一刻,心里有一根本是为兵器预备的弦,却被“规矩”绷了一下,发出一声并不刺耳的响。
陈宫见众意已成,率先走到那块未干的碑胚前,取过一支粗笔,蘸浓墨,携贾诩、陈登、糜竺、鲁肃四人,轮流题写。粗笔所到,四行大字映出:
“名不压法,法托名;
兵只护民,财只养兵;
合署共治,三印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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