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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郑璧玄机（第1页）

晋军车驾渡过浊浪翻滚的黄河，踏入了郑国的疆域。鄢陵的血腥与归途的暗涌仿佛被抛在了身后，绛都巍峨的城墙已在北方的地平线上显露出轮廓。郑国，这个夹缝中求存的国家，早已将谦卑的姿态做到了极致。国君亲率文武百官，远迎于边境，旌旗低垂，鼓乐哀婉，空气中弥漫着告罪的檀香与不安的沉寂。

犒军的宴席设在郑国宗庙旁的别宫。青铜礼器擦得锃亮，却难掩一丝惶然。郑伯姬踦（gē）须发花白，形容憔悴，亲自捧起一方紫檀木匣，膝行至晋厉公座前，声音带着颤巍巍的恭敬：“上国天威，郑国小邦，前番受迫于楚蛮，多有得罪！今献此传国重宝‘蟠螭玄璧’，聊表悔罪之心，万望天君息雷霆之怒，存郑国社稷一线之生机！”说罢，深深叩首，额头触地。

匣盖开启，柔和的宫灯光芒下，一方玉璧静静躺在锦缎之中。其色玄青，质地温润如凝脂，隐隐透着深邃的光泽。璧面精雕细琢着繁复的蟠螭纹饰，螭龙身躯虬劲，鳞爪飞扬，于云雾间穿梭纠缠，充满古老而神秘的力量感。正是郑国世代相传的镇国之宝——蟠螭玄璧。

晋厉公年轻的脸庞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郑国的卑微姿态和这份重礼，正合他鄢陵战胜、志得意满的心境。他微微颔首，示意侍者将玉璧呈上，目光在精美的螭龙纹饰上流连。

周鸣坐于下首角落，依旧是一身素色深衣，神情淡漠。他并未如其他卿大夫般将目光聚焦于玉璧的华美，反而在匣盖开启的瞬间，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一种极其细微的违和感，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无形的涟漪。那玉璧散发的光泽…似乎过于均匀？螭龙纹饰的线条流畅中，某些转折处又显得…过于刻意？

当玉璧被恭敬地呈到晋厉公案前，供近臣赏玩时，周鸣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穿透了表面的华美，锁定了璧心。

纹饰之“曲”：微分窥秘

“王上，可否容臣…一观此璧？”周鸣的声音平静响起，打破了宴席的恭维氛围。

晋厉公略感意外，但周鸣“易圣”之名如雷贯耳，他挥了挥手。周鸣上前，双手接过温凉的玉璧，并未像常人那样欣赏其整体雕工或玉质，而是将璧体缓缓倾斜，指尖如同盲者阅读盲文，极其轻柔、极其缓慢地沿着螭龙蜿蜒的躯体纹路摩挲而过。他的双眼微眯，心神已沉入一片无形的“微分”世界。

在旁人眼中浑然一体的螭龙纹饰，在周鸣的指尖感知和脑海中构建的三维模型中，被分解为无数微小的弧线段。他敏锐地捕捉着每一段弧线的“曲率”——即其弯曲变化的速率。

螭龙头部昂扬处，纹饰大开大合，曲率变化舒缓自然。

龙身盘绕处，线条流畅转折，曲率过渡平滑。

然而…在龙尾与另一条螭龙利爪交汇的一个不起眼节点，指尖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滞涩”！脑海中构建的曲率模型在此处出现了一个突兀的“尖点”——曲率值在此瞬间发生了不自然的跃变！这绝非顶级玉匠行云流水的刀工所能产生的“瑕疵”，更像是…刻意为之的标记点！

周鸣不动声色，指尖继续滑动，又在另一处云雾缭绕的间隙，发现了第二个相似的曲率异常点。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四个异常点，巧妙地隐藏在繁复的蟠螭纹饰之中，构成一个无形的、指向璧心的菱形区域！

光影之“阵”：投影解图

“取素帛一张，青铜鉴（镜）一面，置于暗室窗前。”周鸣对侍者吩咐道，声音不容置疑。

宴席的气氛变得微妙而紧张。郑伯姬踦的脸色更加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晋厉公和栾书等人则惊疑不定地看着周鸣的举动。

周鸣持璧，进入临时布置的暗室。午后的阳光透过高窗，形成一道明亮的光柱。他小心地调整玉璧的角度，让阳光穿透那玄青温润的玉质。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当光线以特定角度射入璧心那被异常点标记的菱形区域时，穿过玉璧的光线并非均匀散开，而是在对面悬挂的素帛上，清晰地投射出一片由无数细密光点构成的、奇异的阵列图！

光点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呈现出一种高度规律的结构：有的光点密集如星团，有的稀疏如孤岛，有的排列成直线，有的则构成旋转的螺旋！这绝非自然玉理形成的图案，分明是人工微雕引导光线折射而形成的精密信息阵列！

“星图…洛书变体…楚巫祝密文！”周鸣心中瞬间闪过在楚国短暂停留时接触过的核心密码体系。他凝视着素帛上的光点阵列，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解码机，将光点分布的位置、密度、相互关系，与他记忆深处的“楚王宫秘藏星图密码本”进行疯狂比对、关联、映射！

每一个光点集群，对应密码本中的一个基础卦象符号；光点的疏密关系，代表爻位的阴阳变化；光点连线的角度，指向特定的密钥偏移量…无数抽象的符号在脑海中碰撞、组合、筛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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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寂静中流逝。暗室外，众人屏息凝神，只听得见周鸣指尖在素帛光点上快速划过的细微摩擦声和他偶尔低沉的自语。

“离位…三爻…偏移巽三度…”

“坎水…聚而不散…主急…”

“乾金…位西…指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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