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饭店时,前厅收银台里的灯还亮着。王石安轻手轻脚推开门,却见老周的儿子周明正坐在收银台里边,手里拿着一支笔,好像在写作业,因为快开学了,平常懒懒散散惯了,到最后发现作业还没做,只有赶在最后几天抓紧做完。
昨天因为某些题目不会做,本想问问王石安,没想到他也不会做,只好把练习册交给王石安,让他帮着想。于是王石安去请教了吴承宇,周明也知道这事,专门在饭店前厅等着他,心想应该也快回来了。眼神时不时往门口瞟。听见动静,周明猛地抬头,看到他手里的练习册,耳朵悄悄红了,却还是嘴硬:“我就是等我爸回来,顺便……看你回没回。”
王石安把练习册递过去,指尖还带着刚才在修车铺记笔记的温度:“我弄懂了,现在讲给你听?”周明立刻把馒头放下,搬着凳子凑过来,桌上的台灯刚好照在草稿纸上,王石安照着吴承宇教的法子,先画了个工整的斜面,“你看,第一步得先分解重力,沿斜面向下的分力是G1,垂直斜面的是G2……”
他讲得慢,遇到周明皱眉的地方就停下来,像吴承宇当初帮他那样,把受力分析的每一步拆开来。讲到摩擦力与重力分力平衡时,周明突然拍了下桌子:“原来如此!我之前总把摩擦力方向搞反了!”王石安看着他眼里的光,自己心里也挺开心的,能帮到周叔的儿子,手腕的旧伤好像都不那么疼了。
等讲完题,周明把练习册揣进书包,突然站起来对着王石安,从兜里摸出几颗水果糖,塞到王石安手里:“谢了,这糖我在家柜子里拿的,挺甜的。”说完拿起书包离去,没等王石安回应,就蹬着自行车跑了,夜色里只留下一串清脆的铃声。
王石安看着周明的背影,笑了笑,剥开糖纸,橘子味的甜意在嘴里散开。他刚要回杂物间里的“宿舍”,就看到老周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旧笔记本:“我看你晚上总在饭店看书,这本子是我以前记账用的,还只写了几张而已,你可以拿去当草稿本。”笔记本的封皮有些磨损,却看得出来被仔细擦过。
“谢谢周叔。”王石安接过本子,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页,心里满是感激。老周拍了拍他的肩:“别总熬太晚,你白天还要干活,身体要紧。”说完转身就准备走,王石安赶紧喊住:“周叔,还有几天我就回学校了,我想跟您辞职。”老周回答道:“我知道了,走的时候结工资给你!”说完就走了。
王石安关好店门,又去把电灯开关关掉,也回到杂物间里的“宿舍”。坐在床上边,翻开那本旧笔记本,又拿出吴承宇帮他整理的受力分析笔记,一点点往本子上抄。晚风从窗户吹进来,带着初秋的凉意,却吹不散他心里的热乎劲儿。他想起之前对着物理题发愁的自己,想起老板娘递来的红花油,想起吴承宇耐心的讲解,突然明白,遇到难题不可怕,因为身边总有关心他的人,愿意拉他一把。
抄完笔记时,已经快十一点了。他把笔记本和课本仔细收好,准备洗漱休息。他看到窗外的月亮很亮,把院子里的石板路照得清清楚楚。
他摸了摸兜里剩下的几颗水果糖,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明天不仅要把活儿干好,还要把物理的新章节再啃一遍,还有几天就开学了,以后同学林晓梅和李建军他们遇到难题,他也能更快地帮上忙;还有赵野,王辉……感觉好久都没有见到他们了。
再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伤,王石安觉得也应该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不让关心他的人担心,他要带着这些善意,一步步朝着自己的目标走下去,不慌不忙,也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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