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玉兰静静地听着,泪水无声地滑过脸颊。
她没有打断,只是紧紧握着儿子的手,仿佛要通过这些叙述,去拥抱那个她未曾参与、却无比感激的二十年。
“是妈妈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他们……”她哽咽着,“他们把我的心肝宝贝,养得这么好,这么正直。”
那晚长谈后,田玉兰萌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
几天后,她对王石安说:
“石安,快放寒假了。妈妈想跟你一起,回你长大的地方看看。我想亲自去谢谢你的养父母,谢谢他们给了我儿子第二次生命。
我想当面告诉王大哥和李大姐,他们的儿子找到了我,我们……现在都好好的,请他们放心。”
王石安怔住了,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暖流和酸楚。
他几乎能想象到养父母见到母亲时那惊喜又无措的样子。
他重重点头,声音有些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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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他们要是知道,一定……”
话到嘴边,他猛然想起当前的局势,激动的神色稍稍收敛,语气转为深思:
“不过…妈,陈国华这几天就要到潭州理工了,我们这个时候离开,会不会反而引起他的疑心?觉得我们怕了,或者是在躲着他?”
“儿子,你说得对,但不能让他摸清我们的动向。我们越是表现得从容,像处理一件正常的家事一样返乡,他就越会疑神疑鬼。这叫‘以静制动’。我们正常地走,反而能打乱他的节奏。”
他重重地点头:“好!那我提前打个电话回去,跟养父母他们说一声,他们知道了应该会很高兴的!”
寒假伊始,田玉兰带着王石安买好了好多大包小包的礼物,装上了她的私家车,司机开着车,载着母子二人,一路奔着向阳县而去。
车窗外的景色从潭州的都市轮廓逐渐褪去,转为丘陵起伏的郊野。
驶入高速,视野变得开阔,冬日略显寂寥的田野、点缀其间的灰白色农舍、以及远处连绵的深绿色山峦,在薄雾中静静地向后掠去。
王石安指着远处熟悉的田野和山峦,向母亲讲述着童年的趣事。
田玉兰专注地听着,仿佛要将每一帧画面都刻进心里。
大约五六个小时的车程,车子驶入向阳县那个熟悉的村庄,停在养父母家简朴却整洁的院落前。
老邻居们看到王石安带着一位气质不凡的妇人回来,纷纷好奇地张望。
王石安坦然介绍:“这是我母亲。”
田玉兰则微微躬身,真诚地向每一位关心过王石安的邻里道谢。
听到车声,养母李秀莲围着围裙、手上还沾着面粉就掀开门帘迎了出来,养父王老实也放下手里的竹编活儿,跟着走出门口。
“爸!妈!”
王石安快步上前,声音有些哽咽。
他侧身引见身旁的田玉兰,
“这就是我亲妈,田玉兰。妈,这就是我常跟您说的,把我养大的爸和妈。”
田玉兰看着眼前这两位脸上刻满风霜、眼神却无比淳朴温暖的老人,未语泪先流。
她深深地向二老鞠了一躬:
“王大哥,李大姐,玉兰……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把石安养育得这么好,这么正派。这份恩情,我田玉兰这辈子都报答不完。”
李秀莲连忙上前扶住她,眼眶也红了:
“哎呦,快别这么说,快进屋!石安就是我们的亲儿子,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王老实在一旁搓着手,憨厚地笑着,连连点头: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进屋暖和,饭快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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