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别院的冲天火光和彻夜喧嚣,如同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京畿底层百姓压抑沉默的生活中,惊起层层暗涌。萧彻独臂浴血、硬闯东厂别院、盗走“妖道邪物”的消息,虽被官方极力压制,却仍通过市井巷陌的窃窃私语,以一种扭曲却振奋人心的方式流传开来。
那个曾经只存在于传说和恐惧中的“夜枭”,似乎真的回来了。而且,他在对百姓心中那些吸髓饮血的豺狼出手!
落云坡,药庐。
墨先生看着眼前几乎成了一个血人、气息奄奄却眼神灼亮的萧彻,看着他颤抖着从左袖中取出那两颗缠绕不祥黑气的定魂珠,一时间竟不知该斥责他的鲁莽,还是敬佩他的悍勇。
“你…你这简直是胡闹!”墨先生最终只能一边手忙脚乱地为他处理身上纵横交错的新伤,起出毒镖,一边压低声音呵斥,“若再有半分偏差,你便回不来了!”
萧彻躺在简陋的床榻上,任由墨先生施为,剧痛让他额角青筋暴起,冷汗涔涔,却咬牙一声不吭。直到听到里间裴九霄依旧微弱却平稳的呼吸声,看到那缕苏璃的残魂依旧在顽强地闪烁着微光,他紧绷的心神才稍稍一松。
“值得…”他沙哑道,再次昏睡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已是次日黄昏。身上的伤口被妥善包扎,体内的毒素也被墨先生以金针和药物暂时压制。他感到一阵极度的虚弱,但求生的意志和紧迫的时间不容他休息。
他挣扎着起身,将一颗定魂珠交给墨先生:“先生…可能净化?”
墨先生仔细查验后,眉头紧锁:“煞气污染极深,已侵入珠体本源。需以至阳之火辅以纯净晨曦露水,文火淬炼七日,方有可能驱散邪秽,还原定魂本相。但…时间太长,我们等不起。”
萧彻心一沉。
“不过,”墨先生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或许…百姓愿力,可助一臂之力。”
“百姓愿力?”萧彻不解。
“古医书有云,‘至诚之心,可感天地,可祛邪祟’。此珠所染,乃怨毒煞气。而寻常百姓,尤其是受过你恩惠、心存纯善感激之念者,其汇聚的愿力至纯至朴,或能中和怨毒,加速净化过程。”墨先生沉吟道,“只是此法近乎传说,且需百姓自发自愿,强求不得。”
萧彻沉默片刻,道:“且一试。”
他让墨先生写下需要的新鲜晨露和几种普通药材(作为掩盖),然后再次戴上斗笠,拖着伤体,走出了药庐。
他并未走远,只是来到落云坡下的小小村落。村人早已从墨先生处知道这里住着两位重伤的客人,也隐约听闻了城里传来的那些模糊却令人振奋的传闻。
当看到独臂的萧彻,苍白着脸,一家一家诚恳地请求收集明日清晨最新鲜的叶片晨露,并需要几味常见的草药时,村民们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恩公!您需要露水?我家娃子明天天不亮就去给您收集!”“草药?我这就去后山挖!管够!”“恩公,您脸色不好,快歇着,这点小事包在我们身上!”
没有人追问原因,只有一种朴素的、近乎本能的信任和回报。他们或许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们知道,这位独臂的客人是墨先生的朋友,而墨先生是好人,更重要的是,城里传来的消息说,有人在替他们这些老百姓对付那些天杀的东厂番子和妖道!
这种信任,让萧彻心中那块因仇恨和绝望而冰封的角落,悄然裂开一道缝隙。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数十名村民,甚至包括许多孩童,已然安静地守候在田埂、林间,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陶碗、木勺收集着叶片上最晶莹纯净的晨露。他们动作轻柔,眼神专注,仿佛在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
当第一缕阳光洒落时,村民们将收集到的、汇聚了数十人心意的晨露,和一篮篮新鲜的草药,安静地送到了药庐外,没有喧哗,只是默默放下,然后悄悄离去。
墨先生将那些晨露小心收集,又取了几味村民送来的、蕴含着泥土气息的草药,与那颗定魂珠一同放入一个古旧的药瓮中,置于院中阳光之下。
没有咒语,没有法阵。
然而,当阳光照射在药瓮上,当微风吹过,仿佛带来了远处村民劳作、孩童嬉戏的纯净生机时,那药瓮之中,竟真的隐隐泛起一层极其微弱的、柔和的白光。
瓮中那颗被黑气缠绕的定魂珠,表面的黑气似乎…真的消散了一丝丝,虽然缓慢,却的确在进行!
萧彻站在院中,看着这一幕,感受着空气中那无形却温暖的“愿力”,久久无言。
就在这时,村口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一位被儿女搀扶着、须发皆白的老丈,颤巍巍地捧着一个用红布包裹的、尺许长的木盒,来到了药庐前。
“墨先生…恩公…”老丈声音颤抖,却目光坚定,“老朽…老朽祖上曾在长白山采参,侥幸得过一株异参,虽不知是不是恩公要找的那蛟血仙参…但此参据先祖所说,已过三百年,采时确有异象…一直供奉家中,不敢轻易动用。如今…或许能帮上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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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颤抖着打开木盒。只见一株形态酷似人形、须发宛然、通体暗红近乎发紫的老参静静躺在红丝绒上,参体上竟真的隐隐能看到一些类似鳞片的纹路,散发出一种浓郁的、带着一丝腥甜却又无比醇厚的药香!
正是那三百年份的蛟血异参!
萧彻和墨先生都惊呆了。这等绝世奇珍,竟是这寻常农户的传家宝!而今,他们竟愿意拿出来!
“老丈,此物太珍贵…”萧彻下意识拒绝。
“恩公!”老丈却突然激动起来,老泪纵横,“您不知道!那帮天杀的东厂爪牙,年前就想强夺我这传家宝!是我那苦命的儿子以死相护,才…才没被抢去!我儿子他…他因此被打成重伤,没多久就…就走了啊!”
老人泣不成声:“这参再好,留在家里,也只是个招祸的根苗!老朽留着它,日夜看着,心里疼啊!如今能拿来救恩公这样的好人,救我儿子的仇人想要害的人!值得!太值得了!请恩公一定收下!让我那苦命的儿子在天之灵,也能安息!”
一番话,说得众人无不动容。
萧彻看着那株浸染着一个普通家庭血泪和守护的异参,看着老人那浑浊眼中迸发出的仇恨、痛苦与最终的释然,他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伸出左手,郑重地接过那沉甸甸的木盒,对着老丈,深深一揖。
“萧某…定不负所托。”
不知何时,原本阴沉沉的天空,乌云悄然散开了一道缝隙,一缕金色的阳光破云而出,精准地照射在药庐的小院中,照射在那枚正在被愿力净化的定魂珠上,也照射在萧彻手中那株承载着苦难与希望的蛟血参上。
仿佛连上天,也被这人间至诚的温情与牺牲所触动。
阴霾虽未散尽,但希望之光,已愈发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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