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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心证如山（第1页）
废弃花卉市场内的血腥气息尚未散去，尘土依旧在昏暗的光线下缓缓浮动。蒋品超如同磐石般镇在场中，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所有被俘的敌人连呻吟都不敢太大声音，只能惊恐地望着这个仿佛随时能决定他们生死的男人。“天雷”的兄弟们正在快速而有序地清理现场，包扎自家兄弟的伤口，同时将那些被打晕或失去抵抗能力的敌人用塑料扎带反绑结实，扔在一起。
杜十四忍着身上多处伤口的刺痛，走到蒋品超身边，将刚才搜到的加密通讯器和钱包递过去：“品哥，呢个。”（品哥，这个。）
蒋品超没接，只是目光扫了一眼，低沉道：“你处理。”他的注意力似乎更多放在感知周遭环境的细微变化上，如同最敏锐的雷达，确保不会有漏网之鱼或者新的威胁突然出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隐约的、逐渐清晰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很快变得响亮刺耳，打破了市场废墟的死寂。
“差佬嚟了！（警察来了！）”有兄弟低呼一声，略显紧张地看向杜十四和蒋品超。江湖事，江湖了，对官家的人总有一种天生的警惕。
杜十四却神色不变，仿佛早已料到。他看了一眼蒋品超。蒋品超微微颔首，身形向后悄无声息地退入更深的阴影之中，如同融入夜色，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原地一片令人心悸的空旷。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的场面，不需要他在场。
警笛声很快在市场外围停下，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严厉的呼喝声：“警察！里面的人都不许动！双手抱头！”
十多道强光手电的光柱刺破黑暗，扫过一片狼藉的战场，照亮了地上被绑着的俘虏、散落的武器、“天雷”兄弟身上挂彩的狼狈以及杜十四冷静的面容。
带队的是一位面容严肃的中年警官张振国，他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过现场，眉头紧锁。眼前的景象显然超出了普通的街头斗殴——专业级别的暴力冲突，而且是一边倒的控制场面。
“谁报的警？这里怎么回事？”警官沉声问道，目光落在明显是领头人的杜十四身上。
杜十四上前一步，态度不卑不亢，甚至带着一丝“良民”遭遇无妄之灾的愤慨和后怕：“阿Sir，我报嘅警。我系天雷集团嘅负责人杜十四。我哋公司嘅车之前喺外面公路爆胎，呢班人！”他指向地上被绑着的那些俘虏，“呢班蒙面佬突然由市场入面冲出嚟，想袭击我哋！我哋被迫自卫！呢度系我哋自卫嘅现场！（阿Sir，我报的警。我是天雷集团的负责人杜十四。我们公司的车辆之前在外面公路爆胎，这帮人！这帮蒙面歹徒突然从市场里面冲出来，想袭击我们！我们被迫自卫！这里是我们自卫的现场！）”
他言简意赅，将自己完全置于受害者和正当防卫的位置上。
张振国眼神锐利地审视着他，又看了看现场痕迹和那些被绑着的、明显是职业打手模样的人，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分。毕竟，“天雷”这边看起来更惨，而且是被动控制场面的一方。
“全部带回去！伤者先送医！仔细搜查现场，收集证据！”警官一挥手，身后的警员们立刻行动起来，给俘虏戴上手铐，呼叫救护车，开始拍照取证。
就在这时，一直守在“天雷刺青”二楼、通过王启明传来的实时画面监控全局的陈墨，对着麦克风低声道：“阿明，够钟啦。将份‘礼物’送过去。（阿明，时候到了。将那份‘礼物’送过去。）”
“收到，师父！”王启明兴奋地应道，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下最后几个指令。
几乎在同一时间，张振国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疑惑地拿出手机，发现收到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加密信息。点开后，里面是一个音频文件和一串简要的文字说明。
他狐疑地点开音频文件，一阵嘈杂的电流嘶声后，一个经过轻微变声处理、却依旧能听出几分阴沉狠戾的中年男声清晰地传了出来，正是秦爷的声音！
“……唔好再失手！唔系要你哋去同佢哋打生打死！个女仔！首要目标系个女仔！昭思语！一定要将佢毫发无损噉带返来！其他嘢都可以唔理！听到未？！（……不要再失手！不是要你们去和他们打生打死！那个女孩！首要目标是那个女孩！昭思语！一定要将她毫发无损地带回来！其他东西都可以不管！听到没有？！）”
音频不长，但内容极其劲爆！直接点明了袭击的目标是昭思语，并且下达了明确的指令！
张振国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他猛地抬头，看向杜十四：“昭思语系你哋公司嘅人？（昭思语是你们公司的人？）”
杜十四心中了然，知道王启明和林雪的操作成功了。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震惊”和“后怕”：“系……系我哋集团嘅财务总监！点解……点解会有人指名道姓要捉佢？！（是……是我们集团的财务总监！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人指名道姓要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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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振国没有回答，但他眼神中的含义已经完全不同了。这不再是普通的商业纠纷或寻衅滋事，而是有预谋的、针对特定人员的恶性绑架未遂事件！而且，指挥者极其谨慎，使用了变声，但技术部门或许能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更重要的是，这条指令，与现场抓获的这些专业歹徒、以及之前“天雷”报案提供的关于打砸抢的线索，还有经侦部门正在秘密调查的、关于“古籍修复中心”洗钱案（背后也隐约指向秦爷）的线索，隐隐形成了一条可以相互印证的证据链！
虽然仍无法直接证明音频中的声音就是秦文远，也无法凭此直接抓人，但这无疑是极其重要的突破口和旁证！像一块沉重的砝码，狠狠压向了天平的一端。
“杜先生，请你和你的人也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另外，关于这段音频，以及昭思语女士的情况，我们需要详细记录。”警官的语气严肃了许多。
“应该嘅，我哋一定全力配合警方调查！（应该的，我们一定全力配合警方调查！）”杜十四郑重表态。
警方的人员开始大规模清理现场，带走嫌疑人，询问证人。杜十四和几名受伤较轻的兄弟也被请上警车，回去录口供。
远处阴影中，蒋品超如同沉默的礁石，冷眼看着这一切，直到警车呼啸着离去，才彻底隐没于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天雷刺青”二楼，陈墨看着王启明传回的“信息已送达，警方已接收”的确认提示，缓缓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王启明兴奋地凑过来：“师父，搞掂晒！佢哋肯定收到啦！你话秦爷知道之后，会唔会激到爆炸啊？（师父，搞定了！他们肯定收到了！你说秦爷知道之后，会不会气到爆炸啊？）”
陈墨没有睁眼，只是淡淡地道：“激气？佢而家惊多过激气啦。（气？他现在怕多过气。）”
他顿了顿，缓缓睁开眼，眼中寒光微闪：“打草，已经惊咗蛇。下一步，就应该引蛇出洞，或者……逼狗跳墙了。”
警方手中的证据越多，秦爷就越会感到窒息，越会狗急跳墙。而一个人越是疯狂，露出的破绽就会越多。
心证，已然如山。虽然法律程序仍需时间，但在道义和局势上，秦爷已被逼入了越来越狭窄的角落。
只是，被困的野兽，临死前的反扑，往往也最为致命。
窗外，天色依旧昏暗，仿佛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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