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不凡张了张嘴,又闭上,如此反复几次,脸都憋得有些发红。他平时那些插科打诨、吐槽玩梗的本事,在此刻仿佛全都离家出走了。
影璃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窘迫,抬起眼帘,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平静,却仿佛带着一种鼓励的力量。
终于,林不凡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的目光不再躲闪,直直地望向影璃那双清澈如寒潭的眸子,声音虽然依旧沙哑,却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影璃姐……”
“我……我知道……我这个人……很笨……反应总是慢半拍……后知后觉……”
他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每一个字都仿佛在敲打着自己的心脏。
“我……我以前……可能说了很多……傻话……做了很多……蠢事……惹你烦了……”
“但是……但是……”他的声音陡然激动起来,握着影璃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但是在那个洞窟里……当我看到你……为了我……变成那个样子……我……我这里(他用空着的右手指着自己的心口)疼得快要裂开了!”
影璃的身体微微一颤,目光闪烁了一下,却没有移开。
“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了!”林不凡几乎是低吼着说出这句话,眼眶瞬间红了,“一次也不想!更不想……不想你离开!”
他死死地盯着影璃,仿佛要将自己的心意通过目光直接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
“影璃……”
“留下来。”
“好吗?”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残余的力气,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恳求,和不容置疑的坚定。
医疗室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只有阳光移动的声音,以及两人交织在一起的、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影璃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通红的眼眶,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焦急、愧疚、后怕,以及那份深沉的……需要。
(他……需要我?)
这个认知,如同一道惊雷,在她心湖中炸开万丈波澜。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是多余的,是冰冷的,是不配拥有温暖的。她习惯了付出,习惯了守护,却从未想过……自己也会被如此强烈地需要着。
冰封的堤坝,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一滴晶莹的泪珠,毫无征兆地从她眼角滑落,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下来,滴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溅开一朵小小的水花。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无声地流淌。
她没有哭泣出声,只是静静地流着泪,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此刻被水光浸染得格外明亮,也格外脆弱。
她看着林不凡,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她被他紧紧握住的左手,轻轻地、却坚定地回握了他一下。
接着,她微微仰起头,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最终,在她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她对着林不凡,极其缓慢地,却又无比清晰地——
点了点头。
“……好。”
一个带着浓重鼻音,却异常坚定的字眼,轻轻地响起,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也承载了她全部的未来。
阳光,正好。温暖地笼罩着两人,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交融在一起。
漫长的暗影,终于等来了属于她的光。而那颗沙雕的心,也终于找到了值得他拼尽一切去守护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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