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三天的亚空间航行,在一阵轻微的,几乎无法感知的震动中,宣告结束。
窗外那片扭曲绚烂的光之洪流,如同一幅被瞬间收起的画卷,骤然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纯粹的黑暗。
以及,一颗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庞大的行星。
它就那么蛮横地,占据了舷窗的整个视野。
巨大。
古老。
沉默。
一条条横跨了数万公里的,由赭黄与暗红交织而成的风暴带,如同一道道永不愈合的伤痕,缠绕着这颗气态巨行星的躯体。
而在那风暴带的中央,一只巨大到足以吞下三颗地球的眼睛,正静静地,凝视着这片死寂的宇宙。
那是大红斑。
是这颗星球上,一场持续了数百年的,永恒的风暴。
在它的周围,无数大小不一的陨石,如同最卑微的尘埃,构成了一条条稀疏的环带,在它那无可匹敌的引力之下,缓缓转动。
即便是心志坚如磐石的江掠,在亲眼目睹这副景象时,呼吸也不由得为之一滞。
这便是木星。
太阳系内,真正的王者。
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对渺小生命的,最极致的,无声的宣告。
就在此时。
呜——呜——呜——
尖锐的警报声,撕裂了舰桥内的宁静,也撕裂了这片宇宙的壮丽。
一道道红色的警示灯光,在合金通道的顶端,疯狂闪烁。
舰长凌战天那冰冷得如同万古玄冰的声音,通过广播系统,响彻了整艘战舰的每一个角落。
“一级战备。”
“所有战斗单位,立刻就位。”
“重复,一级战备。”
房间内的气氛,瞬间从对宇宙的敬畏,切换到了即将面临战斗的肃杀。
滋。
金属门无声滑开。
老兵油条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融入了骨髓的凝重。
“小子,别看了。”
他走到江掠身边,视线同样投向那片密集的陨石带。
“欢迎来到‘幽魂走廊’。”
油条从口袋里摸出那根永不点燃的香烟,叼在嘴里。
“这是咱们弟兄们给这片鬼地方起的外号。”
“这里的陨石密度,是太阳系平均值的上百倍,引力场乱得跟一锅粥似的,到处都是天然的探测盲区。”
“卡拉神族的那些杂碎,最喜欢把它们的狗窝,藏在这些大石块后面。”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讲述一段不愿回忆的往事。
“过去三百年,咱们有不下十艘护卫舰,就是在这里,连个泡都没冒,就跟幽魂一样,悄无声息地没了。”
江掠的视线,从那颗巨大的风暴之眼上移开,落向了那片看似平静,实则杀机四伏的陨石带。
他的混沌王座,在识海中,开始缓缓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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